,他就展开大臣写的折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女儿认字,檀华便一个字一个字的学,他给檀华讲奏本的某句话是什么意思,檀华明白了会点点头,不明白的地方会问一问。 大臣们写的折子,又被皇上选出来教导女儿,当然各个是文采斐然,但所谈的内容显然不是孩子们会喜欢的活泼有趣的东西,那些奏本,讲究文辞,多用谦辞,引经据典,内容正式、枯燥、繁复,光是一个“我”就有好几种说法,什么予、余、仆、下官、末官、小吏,檀华却能认认真真从头听到尾。 柔贵妃看过女儿和皇上一起拿奏折启蒙,一度以为这世上没有女儿不看的书,恐怕任何写着字的纸她都能看下去。 若不是《女则》和《列女传》,她都发现不了这世上还有女儿不看的书。 世上的女子多看《女则》和《列女传》,就算是不喜欢看,闺中女子聊天交往的时候也有用到的地方。 若是别的书,女儿不看也就不看了,而这两本书也是女子品德修习的基础用书,柔贵妃拿着两本书有些头疼。 檀华那时候说:“我天生就是个女子,不需要谁来教我做女人。” 柔贵妃讶然,下意识回了一句,“你总要学着做个好女人的。” 她说完这句便意识到了不妥,自己立身不正,外头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什么,但暗地里风言风语不少,她虽然未曾和女儿说过什么,但难保女儿不知道。现在如何能和女儿说这样的话?女儿年纪小,这个年纪的孩子刚开始读书,也说不上懂事不懂事,若是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徒增笑话。 下一刻檀华只是抬起眼睛,看着眼神难得复杂隐隐带着懊悔的柔贵妃说:“我为什么要做个好女人。” 柔贵妃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找到了皇帝,让他教教女儿。 皇帝来到正在堆沙子的女儿身边,她皱眉,为墙上没有比例尺的洛京地图犯难,一边堆积一边担心自己会堆成一个奇怪的大头娃娃。 人绘画的时候,五官和身材比例走形画出来的东西总是很奇怪,沙土模型不合比例,做出来的东西当然也奇怪。 皇上便指点年幼的檀华一点点堆积洛京的形貌,他还是一个王爷的时候,常常在洛京骑马游走,当了皇帝有时候也会微服在洛京走动,他对洛京的每一条街道和宫门都很熟悉。 檀华合理怀疑没有比例尺的地图其实是类似于摩斯密码一样的东西,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得懂。 皇上并没有就檀华要不要做个好女人发言,他只是在檀华堆积完整个洛京地形沙盘向他道谢的时候,笑着说:“吾女只要开心就好。” 《女则》和《列女传》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檀华的视野里。 柔贵妃在两人身后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知道后来皇上和她说了什么,她很快就放下了这件事。 其实檀华不是不知道世俗对女人的期望,尤其是大多数男人对女人的期望,美丽、乖巧、柔顺、懂事、贤惠、善良、坚定、忠贞…… 但那与她有什么关系? 徐微生走也好,不走也好,他们都结束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 有人驰马而来,是个穿着油纸雨衣的御前侍卫,看他身上的衣着服饰,赶车的车夫认出对方的身份,轻轻甩了一下马鞭,勒住缰绳,马儿便停下步子。 对方下马,献上腰牌,单膝跪下,说道:“御前侍卫邹亮,见过永寿公主,陛下有口谕传给公主。” 彩萍验看过腰牌,掀开车帘,和檀华一起看向那个侍卫,侍卫低垂着头,檀华看见对方浸在雨水里的膝盖微微皱眉,说道:“你起来说话。” “喏。”对方从善如流,直起身子,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不敢细看,确定面前确实是永寿公主,便说:“陛下担心公主安危,请公主随御驾一同回宫,御驾正在朱雀街等待,陛下说,请公主勿要着急,路不好走,安全为重。” 皇上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的?檀华不知道,既然让她一起走,为什么不离开的时候就让她一起走? 人与人的了解,有时候未必会随着相处的增加而加深,这些年很多时候檀华都觉得不了解自己今生的父亲。 尤其是母亲过世之后,对方转变太快了,也变化得太大了,她越发觉得自己不了解萧翀乾。 也许是因为,人一开始迷信,匪夷所思的地方就会很多。 人总不能试图去了解另一个无法理解的人。 檀华点点头,说:“走吧。” 护卫首领邹亮带路,车马向着圣驾所在的方向去。 比起皇帝出行动辄几百人,她出宫一趟,就带了不到三十人,对比一下实在寒酸。 也怪不得皇帝担心她。 檀华对车夫说:“车赶快点,别让父皇久等。” 车夫说:“殿下,此处距离朱雀街路口不过是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近得很,仆略快一些,眨眼就到。” 马鞭挥动,四匹马四蹄齐奔,溅起水花如雾。 车内略微颠簸,地是平整的官路,地面铺着平整的大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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