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许霁睡得很不踏实。
从噩梦里挣脱开,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卧室门半敞着,明亮的光顺着缝隙挤进来,照到床上。床上本该鼓起的被子平整掀开,只余边角的褶皱。
空调的冷风还照常吹着,卫许霁从沙发上坐起身,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随手绑了头发,去找周郁。
推开门,客厅大亮,室内光洁明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味。周郁就在阳台,手里端着杯所剩无几的酒,耐心看着镜头里的星星。
大概是觉得没人看到,周郁换了一件短袖,端着酒杯的左手手臂上影影错错数道疤痕,看着十分骇人。
“周郁,还不睡吗?”
周郁侧过身,把酒杯换到右手,刻意藏起左臂,才看向卫许霁,“失眠,看会儿星星。”
卫许霁自然没错过周郁的小动作。
她理了理内折的领口,看向周郁隐在阴影里的胳膊:“怎么还没恢复?”
“我身体的自愈能力比较差。”
卫许霁为难的隆起眉峰:“你白天总穿外套是怕别人看到吗?那要不要去看医生,我托人给你买些祛疤的药。”
周郁没应,她反问:“你怎么醒了?”
“做噩梦。”卫许霁小声抱怨,“梦到师姐献祭了。我真是好日子过够了才会梦到这样离谱的事,师姐怎么会死?师姐无所不能。”
周郁愣在原地。
夏风撩起衣袂与发丝,恼人的蚊子声不远不近的徘徊。
卫许霁走近两步,轻声问:“等你看完星星,能陪我睡觉吗?做了那样的梦,总觉得你在我身边才能睡着。”
至少有个心理安慰。
她有求于人,没有强硬的下命令,只乞求地看着周郁。
周郁回过神,复杂地看她一眼,将酒杯递了过去,“好。”
周郁又换了身衣服,她给出的理由是衣服上沾了酒味。
卫许霁看看盖到手腕的睡衣,没反驳她。
总归不是周郁第一次说谎,卫许霁很习惯了。
周郁掀开被子,拍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对要躺到沙发上的卫许霁说:“有些小,我们勉强挤一挤。”
周郁的床太小了,换作以往,卫许霁必然不会答应。
但这次的噩梦给她的冲击很大。
她躺到床上,尽量不挨到周郁的身体,周郁没什么顾忌,边说“会掉下去”,边把她往怀里拉。
沐浴露混着洗衣液的香气遮住了淡淡的酒精。
卫许霁睡不着,用气音问周郁:“你睡不着都会看星星吗?”
“不一定,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单纯喝酒。喝过酒就会困了。”
卫许霁又问:“那你现在困吗?”
周郁轻声笑着,“现在酒精还没发挥作用。”
那真是太好了。
卫许霁小声说:“你想不想听听关于她的事情?”
这次的周郁比以往每一次沉默的都要久。
良久,周郁才回:“好。”
已经不抱希望的卫许霁闻言心底的火苗倏然亮起,点燃了夜幕里一颗普通又渺小的星球。
卫许霁的开心溢于言表。
她挪了挪身子侧躺,和周郁一起盖的被子因为这不老实的动作小小塌陷下去。
她小心觑着周郁看不出神色的脸,解释说:“你听了也会喜欢她的。”
想了想两个世界的不同,又道:“你可以把这个当作一个荒诞的故事,我不会怪你不相信。”
周郁用喉腔挤出一声不算满意的笑,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拍着卫许霁的背。
……
昨晚睡得晚,但卫许霁记挂着周郁说要陪她坐公交车的事,六点多就问周郁起不起床。
周郁眼皮都没睁开,“不起。”
卫许霁很焦急,忍不住推了推周郁的胳膊,“可是你说要早些起。”
周郁嫌吵,耐下性子解释说:“现在到九点都会遇到早高峰,公交车人挤人,很难闻的。”
卫许霁还想说什么,看周郁烦躁的把头埋进枕头里,只好作罢。
在床上坐了一会,瞌睡虫爬上神经。
卫许霁困倦地打呵欠,眼尾沁着泪,原本想继续睡会,盖被子时触及周郁卷起的袖口,衣料下是熟悉的难看的疤,卫许霁又强撑着爬起来。
她忍着瞌睡去了隔壁,在电脑上搜索了国内相关的祛疤产品,又给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