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许霁并不是围着周郁转,也没有因为周郁真的耽误她想做的事情。
对于她来说,待在周郁身边,是生物挑选适宜环境生存时,做出的正确抉择。
就像金宝偷偷吐槽的,是基因选择。只要和周郁待在一起,她总能休息得更好,更自在轻松,更像一个完整的人。
这一套说辞遭到了卫京玉的质疑。
卫京玉懒得听她说看似参透人生,但其实就是恋爱脑发作,强行自圆其说的言论。
并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要求她离开周郁回海市,哪怕像她醒来的三年里一样混吃等死不求上进都可以。
只要别年纪轻轻谈恋爱就行。
卫京玉说:“大好的青春你用来谈情说爱不觉得羞愧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从来没这些心思。”
卫许霁回怼:“上次你回来,母亲问你是否有心仪之人,你说无心情爱,得知母亲要为你安排相亲,立刻就回了欧洲。你要我听你的,你怎么不听母亲的话?”
周郁拍戏回来,按照惯例,向卫许霁询问,今天做了什么事,工作安排的怎样,是否开心。
临睡前,卫许霁将卫京玉的话一字不落地背给周郁听。
卫许霁枕着右胳膊,颇为感慨地说:“姐姐为什么要让我回到当时懵懂混沌的日子?我听母亲说起过姐姐的事情,她在以前的家里过得并不好,其他兄弟姐妹都能学习管理家族企业所需要的技能,只有她不被允许,所有人都希望她做个只会画画的富贵闲人。”
卫许霁想起了摆在母亲书房中的肖像画。
大大小小十多幅,不是母亲就是姐姐,唯有日期最晚的一幅,画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卫许霁。
母亲说那些都是姐姐画的。
卫许霁不通丹青,品鉴不出画作的好坏,更何况她之前在山上看的都是丹青水墨,哪里了解过油画水粉?
只是,母亲隔三差五的就要叮嘱打扫书房的阿姨做事要仔细,还会请师傅上门保养画作。
想必定是极好的。
她刚醒来的那段时间,卫京玉对她还算有些耐心,和她聊过一些事情。
卫京玉说她是喜欢艺术的,但她的人生里不会只有艺术。
她讨厌那群压抑她天性的人,更厌恶那段近似于被圈禁,只能混吃等死的日子:“不能过自己想要的人生的人,是失败的。”
有些人对自己的要求是一套,对别人的要求是另一套。
难道卫京玉以为卫许霁就会喜欢养猪一样的生活吗?
所以她怎么突然醒悟,要找些事情做的?
卫许霁想了想,大概是她某次准备去郊区骑行,听到母亲在和一个陌生女人谈事情。
陌生女人说欧洲那边的业绩自从卫京玉过去后就在稳步提升,夸母亲有个好女儿,比自己那个在波士顿堆雪人的女儿好太多。
又聊到卫许霁这个小女儿。
陌生人问:“你打算怎么安排她,她今年十七了吧,还没规划吗?”
母亲说:“小霁啊,我对她没什么要求,京玉喜欢她,让京玉安排就行。”
随意的像打发一个玩具。
卫许霁左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轻声说:“母亲对我很好,姐姐对我也很好。但我总是从她们的好里,感受到微弱的隔阂。”
周郁问:“什么隔阂?”
“我从未从她们身上感受到过被期待的滋味。”
卫许霁不太开心,她前世关于家人的记忆很模糊,不记得家人间的温情。
来到这里,以为自己有了家,但又好似雾中看花。
她闷闷不乐地说:“她们把我当成客人。母亲照顾我,是因为姐姐的交代;姐姐管教我,是因为她讨厌目无法度的人。不是我,换作旁人,她们也会这样。”
卫许霁不清楚这种情绪的来源。
它像一阵风,捉摸不透,又没有预兆的出现。一次次影响卫许霁面对卫家人的态度。
这个世界对于卫许霁来说很悬浮。
她们为卫许霁提供衣食,提供教育,提供财富,却没有让卫许霁真正感受到爱,以至于卫许霁像片漂泊流浪的浮萍。
这里的爱不是狭义的爱情,而是被需要被期待的肯定。
她是感谢她们的,但又无法真正接纳她们。
这个秘密在她心里憋了两三年,卫许霁一直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吐露。
终于,她遇到了周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