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的拍摄比崔珏预想得要顺利。
崔珏开心的同时又不免担忧。
周郁将细节的处理很干净,眼神的递进转折,富有层次,不带丝毫匠气,完美得看不到表演痕迹。
周郁平常的表现崔珏心里有数,演技和领悟能力比绝大多数的演员都要好,但也达不到这种程度,崔珏重看时仿佛真的看到一条生命在镜头前流逝。
这太可怕了。
周郁又没死过,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出神入化的表演?
崔珏记得她曾和周郁聊起过周郁的入戏方式,周郁说她是半路出家,演绎一个角色前习惯将自己代入到那个角色中,是个名副其实的体验派。
但体验派演员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比其他人难出戏,会分不清自己和角色。
有很多优秀的表演艺术家,最后都因难以出戏而走向毁灭。
崔珏担心周郁会想不开,栽到肖晦光这个角色身上。
崔珏心里叹了句周郁小可怜。
这可是周郁拍的第一部戏,不能毁在她手里。
周郁不知道她被崔珏脑补的马上要跳楼了,还在分析镜头。
她指着视频:“这里我忍不住要哭,但是肖晦光这个人从来没哭过,因此我只能把眼泪憋在眼眶里。要重拍吗?”
“不用,这很好。”
周郁原本还想打趣崔珏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抬头对上崔珏母亲般关怀的视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崔珏散发母爱:“过两天拍完这部戏,你别急着接下一部,先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做一下心理疏导。”
周郁僵硬地笑着,摸不准她犯什么病:“崔导,没有必要吧,就一部戏而已,难不成还能把我搞成抑郁?”
崔珏一副鼓励年轻人要勇敢走出困境的语气:“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心里别藏事,实在不愿意和外人说,你就找姐。”
周郁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崔姐,可是,你比我妈小不了几岁啊。”
年龄这根弦敏感的撩动了崔珏的神经。
崔珏差点憋不住的眼泪瞬间收回去了,脸色由晴转阴,下颌都因为咬牙绷紧了。
兔崽子还有心情说她年纪大,看来确实没事。
……
“今天累不累?”
“累。你要来安慰一下我吗?”
周郁斜倚着门框边,身上是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神情倦怠。她伸手解开随意绑起来的丸子头,长发如绸缎般垂落。
卫许霁象征性的抬头看她一眼,继续投入学习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题目,敷衍道:“你先去洗一下,身上染上了好多人的味道,我不喜欢。我马上要做完了,到时候陪你。”
周郁眸色暗下来。
被忽视嫌弃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在心里把刺激卫许霁的卫京玉骂了一顿,转身进了浴室。
周郁没着急洗漱,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除了因为上班有点疲惫,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之外,和之前长得一样啊,怎么突然就没吸引力了?
小说里不都是,小别胜新婚,忙碌了一天的两个人见面就打得火热吗?
然后一边亲一边说:“宝宝,有你真好,你就是我的精神动力源,和你在一起是我最轻松的时刻。”
怎么到她这里换剧情了?
周郁无奈叹口气,又被自己的幼稚逗笑。
食指拂过眉梢,她冲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
洗漱过后。
周郁将浴巾丢进浴缸里,对着外面喊:“长生,你把浴巾放到哪里去了?”
“就在架子上,你找找。”
周郁瞧着被浸湿的浴巾,慢悠悠道:“没找到,你再给我送一条过来。”
“好哦,你等着我。”
卫许霁边说边起身,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不太悦耳的噪音,声音逐渐走远,周郁还听到卫许霁吐槽:“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着人亲手放进去的。”
周郁重新打开花洒。
她将水温往上调了些,不多时,浴室里便被水汽包裹,雾气腾腾的,如幻似梦。
卫许霁拿来了浴巾,轻敲磨砂的玻璃门:“周郁,浴巾拿来了。”
周郁拉开一道门缝,卫许霁自觉的顺着门缝将浴巾递过去。
怕周郁没注意,还上下晃了晃胳膊。
跟小招财猫似得,可爱极了。
周郁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