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才不会把嫁妆送回丞相府,目光转向柳云娇,闪过一丝嘲讽。
“当初是你不愿意下嫁,相府才想起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没有我,妹妹又怎会如愿成为宸王妃呢?
相府为了把你这个嫡亲女儿留下,才愿意舍弃那些嫁妆以求顺利替嫁。
难道妹妹想婚事重来?那我正好回到师父身边过以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免得在京城碍了你们的眼,多次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云纤的话毫不客气地直击相府,既有对自己过往遭遇的无奈,也有对现实的清醒认知。
在场宾客,无论出于好奇、还是同情,亦或是其他复杂情绪,再一次对云纤刮目相看。
明将军还在北疆战场,就敢一个人面对相府,果断提出断亲,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胆量呢?
相府若不是将她伤害到极致,怎会如此决绝,不惜当着众人面公然要求与相府断亲?
要知道一名女子,如果失去了娘家这个坚实的后盾作为依靠,她在夫家的地位也会随之滑落。
那些为数不多的嫁妆,很可能就是她日后赖以生存的一丝底气。
如今就连这点微薄的嫁妆都要执意讨回去,此举未免太过小气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纷纷转向一旁的柳云娇,开始指指点点。
宸王又一次觉得自己娶了个蠢货,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柳云娇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心中自是愤愤不平,张口正欲反驳。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柳丞相开口道:“今日是老夫生辰,大喜之日没想到会发生此等之事,让诸位见笑了。
是老夫疏于管教才会酿成今日这般局面,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神尼带走医治,哪怕身体孱弱早夭,也好过长大后有了本事,反手捅向自家人一刀要好很多。
只因儿时没能在相府养大,便对相府生出如此大的恨意,老夫今日索性随了你的心意,建泽,断亲书给她,从此相府没有你这样忤逆、不孝的子孙。”
果然是一国丞相,说出的话颇有水平,没有疾言厉色,看似在检讨自身的过错,实则句句指责云纤的种种不是。
小时候明明因为身子弱才让神尼带走医治,不是相府有意抛弃,学成本事回来后,不报答生育之恩就算了,反过来还对付家人,尤其是在他今天生辰上闹事。
这是身为子女该做出来的事情吗?
说出了他老人家那种无奈的心酸。
在场宾客有人不住点头,觉得丞相说的甚有道理,不管如何,相府也是给予她生命,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呢?
真是大逆不孝!
云纤伸手接过断亲书,看了两眼感觉无误,小心收进袖口里。
既然你歪曲事实,就别怪她不给相府留最后情面了。
“丞相说话还真是避重就轻,听师父说我并不是体弱多病,而是营养不良。
母亲有孕期间,父亲便抬了平妻,我娘刚离世便将平妻扶正,到底是难产而死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们心里清楚。
没娘护着的女孩子,在相府哪怕没病也可能夭折,所以,在这里我还要感谢相府当年好心让师父将我带走。
从一开始便没有把我当成相府女儿,因此,过了及笄之年都没能接回府,若不是妹妹不愿意下嫁,估计已经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养在山里的女儿吧?
所以爷爷,最后叫您一声爷爷,您就不要惺惺作态,给众人看了吧?难道还想让我把事情说的更明白一些吗?”
云纤说完,转身毫不留恋,步履轻盈地离开,再也不想看到相府人的嘴脸,只要能脱离相府就好,别人爱怎么说就说去吧。
她不在乎什么颜面和名声。
柳丞相哪还有心思为自己庆寿了?好好的一场寿宴,被这个死丫头搞的一团糟,早知如此就不该接她回府,或者早点弄死她。
强压下憋在心中,无法排泄的那股怒气,展露笑颜,继续招待满堂宾客。
柳建泽同样气的不轻,后悔当初为何不直接掐死她,这下可好,上要承受父亲大人的怒火,下还要受子女的气,他活在中间真的很难!
坐在贵妇圈中的李夫人,则是一脸僵硬地,勉强维持面上还算得体的笑容。
万万没想到,死丫头竟然当众揭开她的老底。
多少年了,她都忘了自己是平妻扶正,而且她那话是什么意思?摆明了告诉众人,当年她娘之死与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