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勤政殿。
凌景傲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蹙,目光游离地扫过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却毫无兴致去翻阅它们。
他揉了揉眉心,唤道:“连城。”
赵连城连忙从角落里走出来,躬身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去,代朕传一道旨意,从今日起解除太子禁闭,把他给朕叫过来。”凌景傲说着坐直了身体。
“陛下,今日柳丞相寿辰,您准太子去参加寿宴,此时应该还没有回府。”连城小心回道。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有护卫跑进来禀报,太后和洛安王求见。
凌景傲大手一挥,不耐烦道:“不见。”
“连母后都不想见,皇儿最近是怎么了?”凌紫珏扶着太后已经走进大殿。
“母后,您不在仁和宫待着,来这里作甚?”凌景傲的语气少了以往的关切,多了丝冷漠。
蚀心蛊在体内已近三个月,此时的皇上仿佛变了个人,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哀家特来此看看,听说皇儿最近身体不适,连奏折都不批阅了?”太后掩去心中泛起的那股痛楚,满眼慈爱地看着他。
凌景傲摇了摇头,“朕身体好着呢,不劳母后挂心,您还是回宫休息吧。”
说完转向凌紫珏,“你不在王府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是皇祖母让儿臣陪着。”凌紫珏恭敬回道,这样的父皇让他感觉陌生,因此并不想多说话。
太后缓步走到床榻边坐下,抚了抚额,轻叹一声:
“哀家最近得了一种怪病,找太医瞧过,需要皇儿三根胡须入药方能解除病根,最近,皇儿也不去给哀家请安,所以便让珏儿陪着哀家亲自过来。”
若是往常,听到母后得了怪病,凌景傲定会非常紧张,而此刻他俊朗的面容上表情淡漠,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目光漠然地看向太后,“朕的胡须岂能随意拔出,用龙须入药,纯属无稽之谈。”
凌紫珏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想不到父皇近期变化如此之大,皇祖母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同样如此,她的皇儿何曾用这种语气对她?强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楚,慈眉染上丝怒气。
“身体发肤乃受之父母,作为生养你的母后,身体有恙,需要皇儿三根胡须做药引,你竟毫不犹豫回绝,皇上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做不到,如何治理偌大的江山社稷?
依哀家看,这皇位你也不用做了。”
凌景傲心头一震,生出一股难言之痛,然而这种感觉稍纵即逝,被另一种强烈意识所覆盖。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母后这是在无理取闹,朕从未听说用龙须入药,连城,将所有太医尽数传来为母后诊治,朕倒要看看,母后究竟所得何病,竟需用到如此荒诞的法子来医治!”
如果传太医岂不是露馅了?毕竟他们来时可没有与所有太医商量好。
太后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冲着殿门外喊了一声:“王公公,进来。”
不一会儿,王公公便大步走进来,先恭敬地为皇上施了个跪拜礼。
凌景傲怒容满面,“反了,真是反了,没有朕的命令竟敢闯进皇宫大殿。”
太后站起身,拐杖用力点地,“虽然你是皇上,但哀家是生养你的母后,为君者应以孝道为先,怎么?母后还说不得你了吗?
王公公,给哀家拔下皇上三根胡须。”
王公公一惊,拔皇上的胡子?那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胆大包天!
自己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怎么?哀家的话也不听了?”见他迟迟不动作,太后怒道,她不能让珏儿动手,会被说成不孝。
“朕看谁敢?”凌景傲眼眉一竖,倒是与太后对上了。
王公公冷汗淋漓,做奴才的可真难!
虽然皇上贵为天子,权势滔天,太岁头上不能动土,但是他是太后的奴才,自然是要听自己主子的命令,何况他对太后忠心耿耿。
若能为太后尽忠而亡,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想到此,王公公心一横,顾不得什么龙体不可亵渎,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陛下,奴才得罪了。”
说完不再犹豫,径直伸出那双看似干枯却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手掌。
凌景傲年轻时武功也颇为不俗,随着年龄增长,多年不曾用武,武功造诣大不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