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京城外城城西,李家新宅。
李青竹两日前就收到了家书,说是爹娘妹妹他们九月二十七便会从府城出发北上。
算着时间,这两日,他开始检查家里还缺什么,抽空查漏补缺。
十月的京城已经比较冷了,但好在白日里的日头还是挺好的,晒得暖烘烘的,他便把前段时间新买的床褥被子,翻了出来再好好晾晒一番。
不过,因着他平日里是旬休,得到初十才能休息,也只能赶着午间休息的时候回来收拾一下。
好在十月处于冬季作息时间,申时初就能下值,下值后刚好能把床褥往屋里收。
此时,李青竹就在往屋子里搬被褥。
“我说你个呆瓜,我都说了,你平日给我留个门,我来给你收拾就好,你非不听,非得每天急急忙忙、累死累活。”
李青松搬着两床被子刚往屋里走的功夫,身后,一个有些娇蛮却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李青松侧过身子,歪着头,看向了说话的人。
只见她长着一张粉嫩的脸,扬唇一笑,眼波流转间,竟还透着一丝娇嗔和妩媚。而今日的她,穿着那一身红色的蜀锦长裙,更衬的她娇艳如阳。
“闵小姐,您这怎么又来了?”李青竹的无奈的道。
“什么叫我怎么又来了,我还不是担心你一个人收拾,忙不过来。”那闵小姐哼哼回道。
眼神示意跟着的两个丫鬟和嬷嬷,去将院子中的其他被褥也收拾好,她自己,则是大步向前,一把抢过李青竹手中的一床小一些的褥子。
“走呀,愣在这儿干嘛?”说完,自顾自的走进了屋里。
李青竹无奈,也只能抱着被子,继续往屋里走去。
说起这闵小姐,李青松也是头大。
这是他师母娘家的一个侄女,闺名淑兰,听说还是嫡幺子的嫡幺女,虽是继室所出,在家里却也是被宠的不行的。
刚到京城那年中秋,二哥在军营,师父怕他一个人过节太过孤单,便领着他回了戚府,谁知,刚好遇到这位闵小姐过来玩儿。
嗯,然后,让众人都惊掉下巴的是,那十二岁多些的姑娘,见着了这未满十四的活宝少年,一把就把人扯住了,然后大放豪言;“小哥哥,本小姐看上你了!”
闵淑兰是闵家他们一辈中最小的女娃,而闵家他们这一代,一共十二个孩子,也才四个女娃,另外三个,还都出嫁了。
闵淑兰从小跟着家里的哥哥们一块儿长大,官家千金的淑女做派没怎么学到,倒是把哥哥们的大气爽朗给学了过来。
这也是为何初一见面就能如此大放豪言,把李青竹吓得茶水都喷了。
因着是自家师父家的亲戚,李青竹也没敢当着面说什么重话,以至于之后,时不时的,就能巧遇一番这位闵小姐,尤其是李青竹上戚府做客,那是十成十能遇到这位小姐的。
而这几日,估计也是他那师父又漏风了,所以这两日,这闵小姐是日日过来新宅这边,扬言要帮忙收拾……
你和未出嫁的姑娘家,跑来给他帮忙收拾新家,这怎么想都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吧?
可是李青竹能怎么办?又不能把人关在门外,让街坊邻居看笑话,最后依然是他回了家后就留着门了。
师父是个漏风的,他又不敢‘欺师灭祖’,这闵小姐又是个胆子大的,败下来的,只能是他。
闵小姐和她带过来的两个丫鬟还有嬷嬷,在新宅也就呆了一个时辰。
他们走后,李青竹也就再收拾了半个时辰,就出门吃饭去了。
因为李筱一家本来计划是九月初北上,最迟也就九月下旬便能到。
所以,当时李青柏和李青竹是提前与小院的房东说了九月底会退租的事儿。
九月三十,李青竹就先搬进了新宅,但是因为还没选好吉时正式搬家,李青竹是万万不敢在家开火的,故而这些日子,他都是在外吃好再回家。
只是,在这一晚,当他躺在刚晒过的床褥上,闻着上头那好闻的日头香时,不知为何,就想起了白日里,那身着红裙,娇艳如阳的女子。
以至于,就连梦里,都被那如骄阳般的笑脸给填满了。
第二日,李青竹难得的起晚了,等他急忙慌的狂奔到工部,差点儿没赶上点卯。
早饭?那就更不用想了,要不是他那漏风的师父听到他肚子响,好心的给了他俩水煮蛋垫饥,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熬到午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