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尾抵到大车上。
一排骑兵从黑暗里猛冲出来,弓弦响起箭雨先至,是大车上明亮的火炬给敌人指明目标。一个汉子脖颈中箭鲜血喷溅一地,骑兵眨眼冲进队伍,噼啪一声长矛断裂惨叫传来,长矛被撞偏没有对骑兵和马匹造成伤害,长矛抵地看似是稳固的三角形,其实对于三维空间来说仍旧是两点受力,经不住大质量的高速撞击。
只有那根抵着大车的长矛刺进一匹马的前胸,长矛被那马拖带画着半圆横扫过人群,连带大车横移出去露出车下女人。阿硕发现自己暴露在火光中,想也没想站起身来就要再次钻进车底,只这一刹那当面走来一个魁梧的身影,只看见一柄满是血渍的金色锤头夹杂着一股腥风在眼中越来越大。
时间似乎静止了,除了思维这具身体和周边的一切瞬间安静下来,鼻子里冲来一股股鲜血的腥味,应该要离开了吧,死亡既是一瞬也是永恒。突然被一股猛力从侧面撞倒,屯长面孔迎着金色锤头逐渐变形,喷出液体,粉碎消失。
阿硕想对他说感谢你八辈祖宗,可以发誓这是褒义,缩在车边紧靠车轮,生怕骑兵经过踩断双腿。阿硕想多了,前锋骑兵冲破车队众人,后续骑兵不再经过大车,他们也怕被照亮成为弓手的靶子。
如果不是为了追逐穿铁甲的军官,不会冒险冲击火炬照耀下的众人。其实骑兵们也想多了,这支队伍根本没有弓手,不管有没有弓手,在看清军官不在这里后依着本能骑兵也会绕过明亮的域——对于没有夜盲症困扰的胡人选择隐藏在黑暗里能占尽优势。
不远处倒地的军马还在挣扎,附近民夫在地上呻吟,更多的是毫无生息地躺在那里。本以为该结束了,又一阵心悸扰的阿硕抬头张望。现在看的很清楚,走过来的人身材极为壮硕,头上带着椭圆形的皮尖帽,两条毛茸茸的护耳翻在脑后扎住,穿一件动物皮毛做成的紧袖袄子,没有扣子用麻绳在腰间绑紧,袄子里面什么都没穿露出两块健实的胸膛。
此刻正一步步走来,手提一根金色长柄锤,顶端拳头大的锤头在火光照映中闪烁,不时能看到红色的粘液滴落。这胡人满脸的狰狞与不甘心走到阿硕跟前举起大锤,就在锤子即将当头落下,说时迟那时快阿硕奋力朝左边一窜堪堪避过致命一击。
眼见没有砸中,胡人恼羞成怒伸出满是体毛的大手固定住阿硕肩头,另一手举起大锤就要再砸。阿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照着胡人手腕死死咬上,全力撕咬疼得胡人嗷嗷怪叫着缩回手去。阿硕趁机脱身绕着大车乱窜,那胡人一时间气急败坏绕车追逐嘴里用胡语咒骂。奈何几次就要得手都被惊险避过,胡人见对方身子滑腻难抓也不追逐了,只找附近受伤的民夫随意猛砸,提起屯长仅剩半个头的尸体高高举过头顶,狠狠摔到地上用脚乱踩,鞋底在地面血浆中蹭过,拉出长长一道红色痕迹,瞪起一双发红的眼睛对阿硕伸手比出一根小指。
阿硕似乎忘记了恐惧气的发抖,缩在车后强忍着冲过去拼命的冲动,无意间看到军马尸体身侧挂着一柄短斧。就在控制不住要去拿斧子拼命的时候,远处一声凄厉的鸣嘀响起,胡人停止动作正在犹豫,从黑暗中跑出几个打扮相似的骑士对着胡人吼了几句,那胡人带着极度遗憾的神情攀上其中一个骑士的马背,还不忘回头哈哈哈哈的发出一阵大笑。
阿硕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拿到斧子的,拿着斧子也没有选择躲藏,而是愣愣地站在那里,最后鬼使神差般伸手对着那胡人同样比出一根小手指。对面几个骑士看清楚是一个女人后瞬间都惊呆了,尤其那个壮硕胡人感受到了莫大侮辱,先是失去了战马,连一个女人都杀不死也就算了,现在还被她当众羞辱。
就这样回去是不可能的,耻辱将会背负一生,部落族人甚至后代永远抬不起头,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取得胜利才能洗刷耻辱,两人只能活一个。那胡人越下马背大步奔跑过来,应该是被强烈的刺激失去了理智,没到近前甩手掷出铜锤,见被闪过毫不在意,两步到了跟前迎着劈来的斧子举拳就砸。
阿硕在挥斧同时也抢前一步,避过拳头却没有避过手臂,左肩被胡人小臂狠狠砸到,力道太大砸的阿硕瞬间失去半边知觉,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不过阿硕挥出的斧刃深深嵌入胡人肩膀,那胡人怪叫一声,硬生生拔出斧头甩到一旁,不顾喷血的肩膀扑到阿硕身上两手掐住脖颈,一张扭曲狰狞的怪脸紧紧贴着阿硕,双手蛮力爆开眼看就要拧下。
阿硕没管被掐住脖颈,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抓住怪脸,拇指在怪眼上狠狠一扣。哎呀呀一阵惨叫,胡人捂着眼睛满脸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