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习惯拐弯抹角说话,对方如此坦诚反到意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袁买蹑手蹑脚来到刘琰跟前,举起手里风车吹动一阵,扭头对着刘夫人说道:“娘,我要吃肉。”
话音传来刘琰突然抑制不住情绪捂脸痛哭,侍女急忙抱走袁买,刘夫人到底是过来人,有些感同身受:“出身宗室又是孝阳侯遗孀,身份当算高贵。”
袁熙立刻就急了几步上前没等讲话,刘琰抢先抽泣开口:“落魄宗室哪里高贵了。”
这话显然触动了刘夫人,眼圈一红也要哭:“休说破落,同样姓刘我却是农家出身,每每想起当真羞死。”
“您不是宗室吗?”刘琰说完刘夫人更加羞愧,以为是揶揄自己,白眼一番不等发作却听刘琰继续说道:“与亡夫宛若一人,睹面思人因此痛哭。”
“我出身乡间底层,怎敢攀附孝阳侯?”刘夫人嘴角微撇不去看刘琰。
“先父敬王幸一女得子讳褒,奈何与家母有隙流落在外,嫁与赖乡农户,先父王一直耿耿于怀,先夫也苦苦寻觅不得。”
刘琰来之前从袁熙嘴里套过话,刘夫人名叫刘褒是陈国苦县赖乡人。因为生的美丽被袁绍看中收了侧室,多少年费尽心机一步一步坐到正妻位置。刘琰可能是看见袁买受了刺激,也可能潜意识中就想找机会攀附袁氏,反正谎话说出再也没有转圜余地。
刘夫人坐的笔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见刘琰停顿呼吸更是急促,渴望接下来是自己心中所想,又害怕对方只是随口胡说。
刘琰脸上火辣辣偷眼看向刘夫人头上发簪,撒谎也要编得圆满才行:“我家传一对碧玉错金凤翅簪,先父王遗言留与家姐也好日后相认,可惜我那支逃亡中遗失。”
刘夫人听的有些恍惚,十几岁就跟袁绍去了洛阳,孝阳侯当然找不到。早年袁绍送过一个错金凤翅簪子,上面镶嵌着好大一颗翠玉。只是知道价值不菲自己一直珍爱有加,没想过还有这个用处。
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从头上取下发簪递给刘琰:“是这个吧?”
刘琰接过发簪假装仔细辨认,狠狠揉了揉眼睛,抬头红着眼睛看向刘夫人:“敢问家姐是否虚龄四十?”
说完爬几步拜倒嘴里哭喊着:“正与先夫同齿,家姐!”
刘夫人震惊得头晕目眩坐立不稳,嘴唇微微发抖喃喃自语:“大汉梁王,大汉梁王。这能,能成吗?”话音未落被刘琰一把抓住手臂大声高喊:“家姐就是梁敬王遗女!大汉宗室,我与先夫可为证明!”
刘夫人因为激动脸色涨得通红,发簪也不戴了小心藏进怀里又觉得不牢靠,拿出来左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刘琰轻轻握住刘夫人拿发簪的手:“我是在籍宗室梁敬王儿媳,我说是您就是,先夫有遗嘱也可为证!”
刘夫人只是跋扈并不愚蠢,身份低微骤登上位才会用跋扈、用威势掩盖心虚,每次与他人目光交汇,总是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仿佛卑微被看穿低贱无所遁形。
就算现在身为四世三公汝南袁家主母,也无法改变出身的卑贱,她做梦都想改变,改变出身农户的身份,好配得上当今的地位。
奈何父精母血天注定,袁绍亡故发妻高氏出身尊贵,不管有意无意,两下必定会被世人拿来对比。这个时代没有布衣出头例,影响不是偶尔几句流言那般简单,年长日久家里家外都会造成隔阂。
与袁熙性格淡然不同,袁谭成年早对亲生母亲感情至深,其本人也自视甚高,由不得流言蜚语辱没家门,自然与后母感情不和睦,久而久之隔膜越发深沉。
袁尚记事起就由于刘夫人抚养,刘夫人喜爱袁尚就如己出,袁尚更是奉若亲生母亲,长年亲疏远近子嗣之间就有了厚薄,与袁谭之间旧怨更重势如水火一般。
现在天大机会就在眼前,人生不剩几个春秋,为了亲子袁买为了爱子袁尚更为了自己,让天下都知道本是皇室遗亲王贵胄,不是草鸡变凤凰,要人们发自心底毕恭毕敬,要儿孙以自己为荣,为了今后显赫明知是假也要奋力一搏。
“夫人请坐,快摆宴!快上茶!我儿快过来给舅母见礼!”刚说完刘夫人手打嘴唇,此时她面色红润仿佛年轻了十岁,朝手足无措的袁熙摆手:“我儿且慢来,遗嘱在哪里?”
刘琰面色发窘,当着好几个人说漏嘴这下可圆不回来了,刘夫人心有灵犀立刻叫所有人下去只留下两人。
“有些不好弄啊。”刘琰面色发苦坦诚相告。
“话都被听到了不好弄也得弄啊!”刘夫人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