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选择拔草除根,留下赵娆呆在宫里,结果打蛇不死自遗其害,辛亥事变赵娆害死士人领袖陈蕃,这件事教训太深刻,自此女人作朝官就此成了忌讳。
散骑本是闲职,可偏偏加官可以在宫中行走,同时身兼谒者,掌行文典奏事还有谏言权,怎么看都是现实版女尚书,只是从伺候中宫皇后变成直属皇帝。单就祸乱宫闱也就罢了,就担忧搞出什么朝政归还,现在好容易安生下来,士族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
平心而论现在挺好,傀儡皇帝符合所有的人意愿,就算换掉曹操这朝政也不能归还皇家,赵温啧啧两声:“职务确实尴尬,若无圣眷便没了退路,年深日久难免惹出祸端。”
有一个孔融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皇帝有意思收入后宫还算好办,抵挡不住舆论压力可以不要官位当嫔妃。可皇帝没那意思,拖延下去丢官是小,有赵娆例子在前士大夫们会赶尽杀绝聊以泄愤。
刘琰连连点头,脸上红润褪去肉眼可见越发惨白,脚下冰面随时可能碎裂,下面就是无底深渊掉下去骨头渣都不剩。不能再犹豫了,起身挣脱怀抱伏地哀求:“恩主救我。”
赵温漫不经心喝酒吃菜,等到时候差不多才开口:“离开内廷愁云自然消散。”
刘琰真不想走这一步,好容易得的俸禄说没就没,人家当朝司徒这样讲就代表无路可走,咬咬牙心道罢了,反正白来的官位保命要紧:“明日入宫辞官。”
赵温故作诧异表情:“谁讲要你辞官?大好前程怎么不要?来我幕府兼官,保留原职仍可宫内行走。”
屋内霎时落针可闻,煮熟的鸭子从锅里飞出,跑不多远又步履蹒跚的走回来,说不出的惊喜道不明道感动交汇在一起,刘琰不敢置信,张口欲言话到嘴边支支吾吾:“这可能吗?”
赵温笑意渐浓:“有什么不可能?谁能说什么?谁敢说什么?”戏谑一般手指轻刮刘琰鼻尖小声说道:“到了这个位置你就不是你了,别嫌老夫讲话难听,莫说男女,就算阿猫阿狗也没人会质疑。”
维护皇权等于维护秩序,秩序意味着士族掌握权利和占有财富的合法性。可以使阴谋,可以耍手段,甚至可以更换皇帝,但必须保证秩序不能被随意打乱,这就是规则。刘琰官位任命程序正常,朝堂公认已经颁布天下,你可以私底下说这是皇家的恶趣味,也可以偷偷嘲笑百官有眼无珠,孔融都不敢在朝会上公开指摘,只能私底下向皇帝谏言。
既成事实只好将错就错,谁说就是将士族脸面扫尽,门生天下的袁家派女人奉章?着名大儒应劭收了个女弟子?堂堂帝王文武百官都是睁眼瞎?除非实力足够或者利益够大,贸然去挑战规则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换个角度,现在天下都乱成什么样了,到处都是灾民,到处都在打仗,或是各扫门前雪或者是争权夺利,有班昭先例在前女子做官不稀奇,别整天腻在皇帝身边就不是女尚书,腐儒们没闲心管不会理睬。
刘琰稍微思考眼神一亮,说不准是皇帝联合赵温给自己找的退路,曹操没有追究的意思,公卿大臣与其触霉头不如权当看不见,想到这里还有一丝心虚端起酒杯试探开口:“您说我可以人前显贵?”
赵温呵呵笑起来,抬手面前虚指:“小鬼,哪会如此容易。”
司徒幕府掌管天下民政,统领太仆寺,大鸿胪兼管廷尉,公务繁多错综复杂,不比皇宫可以说没有一个岗位是闲职。两千石散骑不能从椽吏干起,去了就是主官。民政无小事,一丁点错误逐层传导下去就是攸关百姓生死的滔天祸事。
话说到这里赵温不免考教:“听闻做过乡佐又行走内廷,如何为官姑且一言。”
那乡佐就是吃空饷没坐过一天班,宫里大事小情有金祎帮衬,起居注纯粹是文字游戏,翻来覆去就那些场面话。翻肠倒肚想起卢毓,虞翻这个徒弟人小鬼大,平日里没少留心族中大人交流,隐约想起曾经讲过其中诀窍。
也不管对不对刘琰有话直说,为官者首在明白权利是什么,权利是谁授予,成为官员的一刻便与授予者形成羁绊,成为其中一员荣辱与共。其后官员的使命是保证当权者的利益,使国家繁荣是维护统治的手段之一,明白了这一点才能以民为本,心系百姓,方能政通人和。如果在维护统治和百姓兴旺之间取舍,合格的官员应该选择前者,而后安抚百姓维持秩序稳定。
赵温歪头半响,缓缓伸出手托起刘琰下颚,盯着一双湛蓝目不转睛:“谁讲给你?”
“我,我自己瞎琢磨。”
国家繁荣是维护统治的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