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温大大哦了一声,转头看向朱烁眼神玩味,丁冲是沛国谯县人曹操原配丁夫人族兄,他的乡党就等于是。。。。。。“借调司徒属史,行黄阁御属事。”赵温不再有任何犹豫,当即下达人事任命。
借调是保留原职暂时调派,司徒属史是两百石,行黄阁御属事就是给刘琰驾车,自然不是真作车夫,是随从护卫的意思。赵温给了属史的待遇,朱铄不但保留原职还升了一级,俸禄从原本的一百石,又多了两百石变成三百石。
已近半夜各方回复没有抓到刺客,屯骑那边也传回消息,各府和颍川人那边平静如常,都没查出什么端倪,似乎那些刺客凭空消失了一般。发展到这就有些吊诡,颍川众人不掌握军队也不负责城池治安。不管刺客想活命还是要回报,只要和颍川集团联系,那么属于谯沛集团的屯骑一定会查出蛛丝马迹。即使有所忽视还有更专业的廷尉官员同行,赵温作为司徒录尚书事兼管廷尉,那边派出去的都是自己人不可能隐瞒不报。
众人又商量一阵没拿出什么章程也就各自回家了,赵温赶走儿子让出卧室去和属曹挤了一宿,这可把椽吏们吓坏了,没一个敢真睡生怕打呼噜惹恼了司徒大人。不但吓坏了诸曹朱铄也震惊不已,天不亮就跑出门口寻找,总算第一个找到刘琰丢失的蜀锦绣鞋。
刘琰洗漱完倚在门口,光着一只脚揉着酸腰气急败坏骂赵彦,远远看见朱铄一路小跑过来,双手捧着绣鞋躬身献上。
刘琰接过鞋端详半天,呀一声惊呼甩手扔出老远,朱铄什么都没说,几步跑过去拾起再次双手奉上。
这次刘琰没接,单脚伸出不住晃动,朱铄单膝跪倒,捧着鞋对准脚尖眼看要穿上,那脚忽然摆动躲避。足弓翻转弧线白灼耀眼,脚趾画出光晕粉嫩透明,双手托举绣鞋耐心追随,脸上堆满笑容曲意逢迎,一次一次闪躲一次一次对准。
头顶传来咯咯咯笑声,朱铄跟着嘿嘿傻笑,笑声落下莺音扬起:“美丽吗?”
朱铄手上略微一顿并不抬头:“在下不配。”
话分如何去讲,奉承未必有效,正确衡量自身才能得到最佳答案。脚不再乱动,鞋子总算穿上,整个过程朱铄都尽力不去触碰肌肤,刘琰穿好鞋走几步突然回头:“朱铄,我记住你了。”
幕府不比家里,椽吏天不亮就起床忙活,打水煮饭嘈杂声不绝于耳,现在没法睡懒觉倒是起的早,早也没用坐在黄阁依旧无所事事。
杨修是个好老师,只要刘琰在场都不用讨教,总是一边做事一边讲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琰是给教明白了拿起卷宗又糊涂了,听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核对账目,天文数字般的计算量简直是折磨,总是出错性子一起索性也不做了。
杨修是真快,每天都是一个多时辰全部做完,之后就是刘琰朱铄干瞪眼无所事事,杨修祢衡倒是越发投机一聊就是一整天。
有一件事杨修始终憋在心里,这天中午刘琰照例到院子里放风,看着朱铄跪地捧鞋,杨修再也不想忍下去:“威硕,接下以宽,待人以平,处众以和,此诚为君子也。”
刘琰脸色微红刚要张口,朱铄抢先回答:“在下甘愿如此。”
祢衡听得凄苦,伸手扯了下杨修衣摆不让他继续再说,曹操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乡党,出身不高再有本领也没用,进入黄阁是难得的机遇,就算不再升迁,俸禄也实打实翻了三倍,刘琰眼里年俸三百石不算什么,甚至她都没有具体概念。
对于一个底层官吏,一个没有油水可捞的军律师来说,提高到每个月二十五石俸禄,足以撑起一家老小生活小康。祢衡现下年俸百石,家里要节衣缩食度日,没有杨修帮衬还不如贵人家一个仆役。
祢衡能理解朱铄,不管是不是乱世,有稳定工作已经很不容易,得到好工作更要珍惜,莫说穿鞋这种事,就算洗脚又怎样?空口讲大话谁都会,豪言壮语不当钱,孩子想吃肉没钱去买才痛彻心扉,沉重巨石压在双肩,万般不愿意也得忍耐硬撑。
生活就像水里行船推波迎浪,前浪至后浪失,偶尔排浪激烈船只倾覆,人生就此打住。和风细浪就像人生中的插曲,人一生中插曲很多,如同无尽波浪一样滚滚而过不留一点痕迹,经历总能在记忆中存留些许,或有感慨或有羞愧,然而流逝不可避免,短暂过后一切转瞬即逝。
杨修的话也是如此,院子中蹦跳一阵忘的一干二净,所有人都在忙碌只刘琰一个人玩耍,整个司徒幕府对此见怪不怪,这是平安的预兆,哪天她不出来玩儿才叫坏事,那就代表司徒大人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