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司徒录尚书事赵温收到唐姬的令旨,看过内容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不单司徒,御史台和光禄寺都收到同样内容的令旨。
皇帝很快就知道消息,和百官一样肯定不能同意,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没几天整个许昌都知道了。
唐姬没指望成功,就是走个形式,演给明白人看这就是结盟。赵温警觉到刘琰不再是曾经的小角色,貌似突然成长为一个庞然巨物。
揣测不出这个结盟究竟到了何种深度,没敢贸然询问刘琰,生活依旧如平常一般,睡觉吃喝一样不耽误。
十几天后,刘琰将要封侯的消息传出,震惊了整个许昌,女官都能封侯,那接下来是不是要给宦官翻案?各种流言满天飞,朝廷并没干涉舆论走向,似乎有意观察事态发展。
各地看到宗正寺行文才弄明白事情真相,不是敕封新侯,是继承孝阳亭侯,连同一并公开的还有宗族谱系,现在不必遮遮掩掩了,刘琰就是中山简王支脉,孝阳亭侯遗孀。
继承比新封要简单许多,宗正寺行文天下,少府出贺表礼物,刘琰在皇帝面前走个形式就算结束。
可出人意料的是,继承流程却走的敕封形式,司马防做了举荐人,有举荐人就得按敕封标准办了,封侯当天官员放假,赏赐百姓食物暂停夜晚宵禁。
对于封侯这件事,赵温牵头儿荀彧等颍川籍官员明确反对,赵温竟然反对,连孔融对此都很错愕。
按照正常途径,司马防的举荐书应该通过尚书台呈给皇帝御批,再转给宗正寺入籍,可是丁冲拿着举荐书直接进了宗正寺。东汉宗正寺名义上归司空幕府兼管,这么一来如同王服所讲外臣还真插不上手。
这就很不符合规矩了,说敕封却绕过尚书台,说继承却有举荐人,关键宗正寺还批了,批完才呈给皇帝盖玉玺,皇帝还真给盖了。
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老百姓的认知,最后有聪明人得出结论,谯沛人、士族和皇帝联手挖颍川人和赵司徒的墙角。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规定日子被提前,赵家竟然没接到通知。圣旨没人敢阻拦,中常侍大摇大摆走进密室,一家人正好被堵了被窝儿。
中常侍脸色铁青宣读完圣旨,泼天富贵给刘琰砸懵了,赵家父子也懵了,是被吓懵的。事实摆在眼前也不用辩解,人设当众崩塌,赵温父子恨不得生吃了曹操。
中常侍不能允许留在赵家,拉上帷帐安车送到了弘农夫人府邸,一切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府邸围墙都用丝绸遮挡,门口还设立了十丈远的步障,进入大门地面红色丝绸铺成通路道直达正厅。
换上侯爵冕服头戴冕冠,头戴青玉七旒,腰间紫绶双彩,刘琰坐在主位浑浑噩噩,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坐等吉时入宫觐见皇帝。
下午进到宫里,整个封侯仪式刘琰都处于混沌状态,宗正刘艾双唇一开一合,少府祝礼摆满两旁,皇帝公卿,百官臣子一个个走马灯一样晃过眼前,司马防眼神依旧冰冷,丁冲大脸上两眼乱眨不知道讲些什么。
大礼稽首谢过皇帝,不但封了侯爵,官位还进了级,从给事谒者右迁常侍谒者,一群太监比刘琰还高兴,唱着赞歌乱哄哄抬着回到弘农夫人府邸。
唐姬满面红光拉着刘琰并排坐下,只见她,青红绀缯裹发髻,一尺鱼须簪耳边,深衣缥绢半蚕服,黄金龙首垂白珠。
斜眼去看唐姬身上所穿,居然是自己那件飞马纹锦袍,腰间赫然就是那条御赐玉带,筵席排开百官进入按身份高低依次上前祝贺。
刘琰木木讷讷正襟危坐,唐姬仿佛主人一样微笑还礼,恍惚间觉得身边人才是今日主角,美酒佳肴一口没动,看着百官行宴至傍晚才散去。
人走光了刘琰才想起饿,这里夹一口残羹,那边筷擓一勺冷饭,望着满堂珠光宝气,很多东西这辈子都没见过。
各家礼物摆满了厅堂,赵温虽说反对,可干爹还是送了五对玻璃杯,这可是西域来的稀罕物件,五光十色比水晶杯高档到不知哪里去了。
曹操送的是五对玉如意,长短粗细如小臂,晶莹细润光滑白腻都是无价之宝。丁冲出手大方,半人高一对错金裸女,就是当初汉灵皇帝裸游馆秘藏宝物。
弘农杨氏到底是高雅人家,两幅当朝草圣张芝真迹力压群雄。司马防也没落下,两尺高的珊瑚树就有四株,其中两株红珊瑚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皇帝送了一套漆器,鎏金描红盘盘碗碗几十个,现在刘琰知道漆器比黄金值钱,这些宫廷御物可以当做传家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