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烟点着燃鞭炮。又一阵“噼里啪啦”“咚——啪——”“咚——啪——”近处、远处也响起几阵鞭炮声。
吃完饭,母亲就找到平常攒的化石胆儿放在蒜碗里捣碎,又倒在案板上用碗碾成碎面儿,扫到碗里,倒点儿开水,就去金梅房里看孙子醒了没。金梅正在给儿子擦酒精,母亲问:“还没醒?”金梅说:“没。”母亲摸摸孙子的额头说:“有点儿热。”“低烧。”“给他揉揉肚子。”“等他醒了。”“现在也能揉,也该醒了。”金梅就轻轻揉儿子肚子。揉了一会儿,看见儿子的一个小胳膊伸了一下,另一个也伸了一下,接着又蹬了一下腿,要翻身,金梅就推他帮他翻身。突然,儿子“哇”一声哭开了,金梅连忙抱起他,边哄边让他吃奶:“我娃儿饿了,要吃奶——了,不哭不哭,妈妈喂你!”“小阳阳乖,不哭不哭,妈妈喂你!”等儿子不哭了,金梅一手拿起床头的一本《好妈妈育儿指南》看。母亲端着小碗过来,金梅说:“他太小了,敢吃不敢?”“就一点儿,你小时候都吃过。”“先喂一点儿点儿,我看书上说一岁以内不能直接吃,应该到药店买鸡内金散。”“我都捣成面儿面儿了,先吃一点儿点儿。”金梅就用勺轻轻在碗里舀一勺尖,母亲说:“舀恁少有什用?”“先吃一点儿,我一会儿去药店买鸡内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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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听见外边有人问:“伯,过年好!”父亲说:“好!”邻居来拜年了,父亲让他在客厅里坐,邻居要磕头,父亲说:“新社会了,不兴磕头了,来了就行了。”邻居就鞠了两个躬,边鞠躬边说:“伯,过年好!”“婶,过年好!”平安也陪着说话。送走邻居,平安也去邻居家拜年。
转了一圈回来,金梅正在给儿子喂鸡内金散,平安就和岳父岳母在客厅看电视。又有人来拜年,说一会儿话走了。岳父问平安去人家家了没?去那个谁家了没?平安说没,岳父就让他去,平安就又去了几家。转回来,金梅也坐在客厅看电视,平安问:“儿子睡了?”金梅说:“嗯。”平安也坐在旁边看电视。岳父问平安:“你俩今儿不回你屋了?”平安说:“不回了,过两天再回。”“那你给你大说了没?”平安说:“屋里没有电话,没法说,没事儿。”“嗯,那就过两天再回。”
下午,儿子拉了。母亲满脸笑着说:“拉了就好了!”金梅让平安量体温,三十七度五。金梅就绽开舒展的笑容说:“总——算稳定了!”晚饭后,金梅又给儿子量一次体温,三十七度一,总算降——下来了!又给他擦酒精、热敷。儿子一个劲儿地伸胳膊蹬腿,兴奋地不瞌睡,就抱他来客厅看电视。看到九点多,就哄儿子睡觉。
平安看到十点多也进来睡觉,他刚躺下,金梅就钻过来,二人又抱在一起。金梅突然推开他恨恨地质问他:“要不是儿子发烧,你还睡楼上?”“……”平安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金梅在他肚子上拧了一下又问:“咋不说话?还是不想理我?”平安说:“不是。”金梅说:“你这人就是个‘闷葫芦’!有啥你就说出来!我给你说,我根本就没有对不起你的事!你都不想想,就算我离过婚,离婚证咋能在他手上?你说他是谁,咱当面对证!”“算了,是我不对。”“肯——定是你不对!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离——过婚的人?我是那种人?”“不是……他说他是那人的表哥……”“他说是就是?人家说啥你都信?我成天都是骗你哩?你说他到底是谁?我去找他去!”“算了,是我不对,我都说了是我错了还不行?”“那你凭啥么这长时间不理我给我甩脸?”“我……一天到晚忙的……”“算了吧,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了?看不上就趁早走人!早走早干净!”“我可没说。”“那你为啥这么长时间不理人?”“我都说是我不对了还不行?你还想咋样?”“一个大男人轻信别人挑拨是非就这么没脑子?”平安说:“我都说了,是我不对,向你道歉还不行?你还想咋样?你不要得理不饶人!”“我咋得理不饶人了?你道个歉就行了?”“那你还想咋样?”平安声音有点儿高,金梅也不甘示弱,大声说:“你得保证。”“保证?”平安气愤地瞪着她,金梅说:“咋了?”平安扭过头说:“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啥样了?”“不会再轻信别人。”“轻信?”“不对?”“那还是会相信。”“好,好,不信,不相信,行了吧?”“还有。”“还有啥?”“你说!”“说啥?”“啥?你自己做的,你还不知道?”“真不知道。”平安有点儿烦,却忍着,看着她。“你——”金梅说,“好,你不知道那我说,以后不能不理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闷葫芦谁能受得了?!”金梅说完扭过身,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