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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州,渝郡,卞水县。
卞水漫漫,延绵百里,乃是卞县乃至渝郡的母河,
河中鱼虾丰沛、沿岸土壤肥美,又风平浪静、不生决口,靠着这一条大河,养活了不知多少渔民农户,更催生了不少离奇曲折的故事。
有说蛟龙入海、有说水猴子横行,但更多的,说的是鬼蜮人心。
在某一处分支的河道中,水雾漫绕,湿气凝结,漫入河道边的破茅房。
“咳..咳..”
面色苍白的少年轻咳,面上死气与活气交织,肚中饿的绞痛。
少年翻了个身,勉力将身下的干草塞入破棉衣内,垫着肚子,好似这就能喂饱。
“唉..”
幽幽叹了口气,直到现在,少年还不想面对自己穿越的事实。
前世在加班过度猝死后,眨眼间,办公桌就换成了破瓦烂墙。
被占了身子的少年名为苏黎,乃是卞水河万千渔民之一,生活困苦。
出生时母亲就难产而死,而父亲也在不久前一次打渔中溺水身亡,据说是被水猴子给拖下水溺死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
少年经历了生死大悲,本就瘦弱的身子骨顿时没了心气支撑,一下子就虚寒入体、大病在床。
这生产力落后的社会,穷苦底层人病了,与在阎王爷面前排上队也没两样,只能在等死和马上死之间选一个。
至于吃药看病..那都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选项,能硬挺过来已经是对穷人最大的恩赐。
要说硬挺,吃饱喝足、身强力壮是基本前提,可少年家里本就没了劳动力,更没有余粮。
古代社会土地才是生产力根本,渔民本就是饿了上顿没下顿的贱籍,生活水平连佃户都不如。
家中无余粮,身体组织起免疫的气力都没有,少年只能一病不起,直到换了个魂魄。
“什么惨淡开局,穿越过来要么病死、要么饿死...”
“难道真就是死了又死不成?”
苏黎张望四周,连苦笑都没了气力,
若是能动,苏黎还能去求些吃的,或者依靠前世的现代知识弄些消炎的药物,有几率能活。
可现在的窘境是,苏黎病的没了力气,翻身都困难。
相对于在这种绝境下活下去,他更想祈祷,这次死了能再穿越一回,说不定几率还大些。
“阿哩!阿哩!”
少女的脆声传来,让苏黎心中升起一丝曙光。
“阿哩我来看你了,你不要太难过,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少女走进来,看见一脸苍白的苏黎,意识不妙。
“阿哩!你病了!”
“这身子都烫的似火烧!”
少女有些慌张,她自小听说人病了就是要死了,除非花大价钱买药吃药,不然是救不回来的。
苏黎从记忆碎片中翻找出少女的身份,
陈雨,是少年苏黎的青梅,自小与苏黎长大,交情甚笃。
少女家里也是渔户,差别是陈雨家里父母健在,
多了一口人,日子总比苏黎家好过些,
陈母手艺活不差,做的草帽蓑衣能在集市卖钱,条件在渔民里算小康了。
苏黎见着陈雨,张开嘴巴,刚想开口说话,
就见少女拿出一淡黄物什塞入了苏黎嘴里。
一股子带着涩味的清甜散落开,苏黎意识到这是个黄糖,在集市价格不菲,原身小时候就跟着少女屁股后面转,偶尔能分到半口。
放到前世,苏黎吃惯了多少高级糖果,都不带看这种粗制滥造的黄糖,
可在这时候,无疑给苏黎续了一口气。
“阿哩,你都要死了,这藏得黄糖就都给你吧。”
“不然你以后也尝不到了。”
“但你可要记得,等我也死了,你在冥府里再还我一块!”
陈雨一脸哀色,同时还有肉疼,是真觉得苏黎要死了,才分给他的。
不然这黄糖,陈雨年节才能尝上一口,这块还是陈雨去年偷藏起来,舍不得吃的。
苏黎此时却没法说话,只等口中黄糖化作甜水,流入喉胃,
糖本就是人体所需,更何况是少年病体,
那糖水一分化作气力,而另一分却逆流直上,在脑海中炸开。
魂魄虚冥之间,一尊神光摇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