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喻梨挺自私的,这一点倒是跟她妈妈徐女士很像。
喻梨爸爸出事不到一个月,徐女士就火速跟入狱的丈夫撇清关系,转头嫁给了风度翩翩的富豪蒋然,组成新家庭。
很有点黑寡妇风范,有传言说徐女士是带着前任丈夫的秘密资金嫁入蒋家,但谁都没有证据,事实是徐女士确实很有手腕,这几年扶持蒋然事业,琴瑟和鸣,把蒋然治得服服帖帖,在圈子里,谁敢不给她几分薄面。
至少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她那位锒铛入狱的前夫。
知道手术会很有可能导致她以后很难生育的时候,喻梨就把这个想法完全的摒弃了,以她的经济条件养活个孩子不是问题,她以后还要正常组成家庭的,比起带着个孩子,社会上的男性往往更介意女方无法生育。
想到这里,喻梨不禁心事重重,走出科室不远,不小心跟人撞到,手提包跟化验单被摔了一地。
“抱歉。”穿白大褂的医生弯腰帮忙收捡,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孕检单上停留片刻,顿住。
喻梨已经迅速抢过来,抬眸一看,居然是沈廷屹。
这人一身干净的白,气质是独特的清隽冷贵,身上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
沈廷屹一眼认出她:“喻梨。”
喻梨闭了闭眼,很想冷冷告知对方认错,毕竟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跟沈砚相关的人。
沈廷屹是沈砚本家的,是他堂弟,喻梨早就隐约听闻他当了医生,但是不知道他没在沈氏旗下的私立医院,反而在公立。
更为棘手的是,沈廷屹半年前似乎跟她搬到同一幢小区,还是同一栋楼,只是两个人都忙,喻梨又经常出差,两个人大半年里,只碰面过一两次而已。
喻梨勉强扯出一个尴尬笑容:“原来你在这家医院。”
“嗯,我在儿科。”沈廷屹单手插进兜里,语气淡然,却似乎意有所指。
喻梨就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她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水逆,千挑万选了一家医院,却撞到了沈廷屹手里。
“哦,那你先忙。”喻梨紧张得拼命想躲,说完就溜了。
走到一半,她有些不甘地咬了一下唇瓣,又忍不住折返,小跑几步拽住已经转身的沈廷屹。
那个动作其实是十分唐突的,因此沈廷屹皱着清隽的眉看一眼被她拽着的地方。
沈廷屹有一张跟沈砚颇为相似的俊脸,但他五官偏柔和,气质更温润,有一双跟沈砚的凌厉冷漠截然不同的更柔和的眼睛。
喻梨咬牙,小心翼翼的跟他确认:“沈医生,你应该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到处传八卦讨论别人私事的类型对吗?”
沈廷屹比喻梨高出一截,垂着漆黑的睫毛看着她,喻梨小脸白皙,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看到她眼角的几粒雀斑,软下语调求人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小动物般的错觉。
但他深知,这位喻小姐,年少时就骄矜荒唐,追沈砚那几年更是不管不顾,轰轰烈烈,如今跟陆家少爷厮混在在一起,行事做派依然是我行我素,有恃无恐,怎么都不应该跟‘可怜兮兮’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好在他确实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神色寡淡的应付道:“嗯。”
喻梨提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她从医院出来,4s店给她打电话,提醒她可以去取她维修好的宝马。
道路偏窄,喻梨取出来的宝马车跟沈砚的车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进退维谷。
有了昨天的教训,她倒也不敢再去老虎头上拔毛,但是只要想起自己包里那张令她心烦意乱的孕检单,她再看沈砚,胸口就吊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沈砚坐后排,这次前面有司机,他降下车窗,金丝镜片后的双眼阴鹜,不留情面道:“喻梨,昨天的教训还没吃够?”
喻梨想,怎么不够,简直太够了。
她心绪复杂,总觉得到如今的处境,不该由她一人买单,还是忍不住小心试探:“沈先生,如果你的生活发生意外,我说的意外不一定是特别差的,就是那种……也有可能是好的,你会接受吗?”
喻梨不知道怎么形容,描述得有些模糊,大约还是存了一丝希望,语气有跟他打商量般的伏低做小。
沈砚摘下眼镜,拿着镜布擦拭镜片,慢条斯理动作,口吻一如既往的阴蛰:“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什么意外,方苒走了这么多年,而你还在我面前蹦跶,已经是很大的意外了,你说呢?”
喻梨心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