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苏绣的影子。
“绣品?”随意看了一眼卖品介绍,“有客户喜欢这个,拍来送客户?”陆哲实在想不出喻梨能有这方面的艺术修养。
“不是。”喻梨下意识反驳,又忽然反应过来,“你觉得我能拍下来?”
“一幅刺绣而已,也不算什么名家,不过是有些历史感,能有多贵?你要喜欢,帮你点天灯。”
喻梨原本没什么把握,这种级别的拍卖会,都是老钱们的玩乐,有些卖品轻轻松松在玩笑间就拍出9位数天价,她原本只是想来看看而已。
“你觉得价格不会很贵?”
“看你预算多少,这种小玩意儿,估计只是卖家的添头,一看就不是今天的重头戏。”
喻梨的眼睛便亮了一下:“那我待会儿试试。”
“嗤……”让陆哲觉得小家子气,“都说了爷帮你点天灯,你要真喜欢,今晚上就挂你家墙上。”
没多久,陆哲就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沈砚与蒋静姝几乎是在那副刺绣展出的前两分钟入场的。
北城圈就这么大,鲜少有人不认识沈砚的,等沈砚闲庭若步的在前方vip的座位落座时,喻梨清晰地听出周遭的咬耳朵声。
“我说那里怎么空了两个位置,原来是留给太子爷。”
“沈砚倒是很少亲自参加这种小型私人拍卖会了,看来是有心怡的宝贝。”
“说到宝贝,沈太子最近换口味了,旁边的女人,一看就是个大学生吧,前段时间不是听说跟蒋家那个女儿……”
“你看清楚点儿,那个就是蒋家女儿。”
姜静姝的侧脸,看起来是真的很像方苒。
轮廓小巧,肤色雪白细腻,也是扎着马尾的样子,格子衫,牛仔裤,从背影看过去,分明是少女时期的方苒。
有些恍惚的,喻梨忽然想起那个下午,被方苒忽然拉走逃课的样子。
少女脖颈处几缕碎发黑而亮,衬得脖子肌肤清透白皙,她拽她的手腕很细,但指腹有轻微的茧子,磨得喻梨手背微微发痒。
先一步的,是方苒先将书包从后墙扔出去:“爬,我踩你肩膀先上去,然后拉你上来。”
喻梨惊呆了,以至于分明是她这个学渣惯用的逃课流程,但对面的人换成了沉默乖巧的学霸方苒,她就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不是说要我教你吸引沈砚的方法吗?蹲下。”少女微笑着下了指令。
有很长一段时间,喻梨看方苒,像是隔了一层浓雾。
表面上,她是柔弱的、可欺的,家世可怜,只会拼命读书的被贵族学校特招的贫困生,但真正跟她交手的时候,傲娇的小喻梨屡屡受挫。
方苒笑起来嘴角总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邪气,目光狡黠,若无其事给她下指令的时候,很懂一些话术,仿佛知道她软肋在哪里,然后反复揉搓,拿捏,懂得怎样在不惹怒她之前,轻易让她就范。
很少有人会承认自己的愚笨,彼时,金字塔尖的喻梨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帆风顺的人生里,唯一的挫折是沈砚忽然的冷淡,面对身份与她从不对等的的方苒,自然从未觉得比她笨拙过。
但多年后喻梨回忆跟这个女生的所有交集,年幼自己确实是愚蠢又幼稚的那一个。
反反复复,喻梨做同样一个梦,迷雾里,穿棉布白裙的女孩子冲她招手:“来,喻梨,跟上我。”
是在夜深的时候,帐篷不远处的草丛里,穿棉布白裙的少女捧给她一只安放着萤火虫的鸭蛋壳,萤火虫在薄透的蛋壳里一闪一闪的亮,映照着两个少女比萤光还要透亮的双眼。
是在夏季绵长又炎热的午后,她把一根廉价的棒冰猛得塞进她嘴巴里,笑她生气的时候像只受惊的土拨鼠。
是周末看得似懂非懂的文艺电影,是她念的晦涩的英文诗,是她妈妈炖得软烂熟透的红烧肉,是她似有若无的引诱,来,喻梨,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而那个下午,她带她逃课去看苏绣的展览,‘’我小时候。”少女说,“家里没有那么穷的,我奶奶是有名的刺绣师,会教我打线结,你知道怎么打出不留痕迹的线结吗?”
喻梨摇头。
“你真笨。”少女讥笑说。
我是挺蠢的,但是有人比我更蠢。喻梨将落在姜静姝背影的目光收回,垂下眼帘,冷笑着想。
她有预感,沈砚很有可能也是为了这副绣画而来。
这副名为《逗猫》的苏绣图,起拍价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