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沈砚为什么忽然对一幅名不见惊传的刺绣出手。
但是通常来讲,只要是沈砚看上的东西,很少有人会没眼色,敢与他相争。
拍卖师惯常问了三次,最后确定没人再加价,敲锤的刹那,姜静姝的唇角实在没忍住,偷偷往上翘了一下。
喻梨只想若无其事退出这场竞拍。
在方苒出事后的很多年,她都试图向沈砚解释方苒的事与自己无关,但是就像年轻的沈砚某一天莫名其妙对她冷淡一样,喻梨的任何解释,在沈砚面前,都是苍白的,无意义。
沈砚认定的事,向来不需要听任何解释。
喻梨在一次次的失败里疲惫、麻木,总结出的唯一经验是,避着沈砚走,不要企图去挑战这个疯子。
几乎是拽着陆哲出的拍卖现场。
如果沈砚是个平静的疯子,那陆哲的个性,就是个蠢萌的傻狍子,一根筋到底那种。
果然,喻梨把他拉出去,贴心地递给他台阶,不让他在卖场出丑,他还怪不忿的:“一幅刺绣而已,怎么怕少爷我争不过沈砚?”
喻梨抱着细细的胳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静的:“哦,那你现在回去拍。”
陆哲愤愤不平的嚣张气焰就偃旗息鼓,被重新架起来,不上不下:“我……”
喻梨懒得理他,转身去找洗手间。
拍卖师落锤的下一秒,沈砚就扣上西装起身了。
他做事向来目标明确,既然东西已经拍到手,自然不会久留,后续事情有助理处理。
姜静姝忙不迭跟上他脚步。
喻梨从洗手间出来时,正好撞上追逐着沈砚脚步的蒋静姝。
“喻梨。”她忽然招呼道,说话时身体无意识地往沈砚身边靠了靠,显出某种特有的亲昵。
因为这声招呼,沈砚也被迫停下脚步。
他身材高大,身上带着惯有的上位者气度,轻易的,将并不狭窄的走廊,衬得逼仄压抑起来。
喻梨抬眼,脸上的笑拿捏得很有分寸,仿佛终于注意到他俩似的,亲切道:“静姝姐,沈总,真巧。”
这种笑容她用得很熟练,她是做公关的,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信手拈来,驾轻就熟。
仿佛蒋静姝真是她亲姐,仿佛一个多星期前,沈砚没有刁难过她。
蒋静姝脑子大概被驴踢,忽然细声细气的说:“去检查过了吗?妈妈最近也听到点风声,你男朋友得艾滋的事,让我抽时间问一下你,可你都难得回家,我们都很担心你。”
蒋静姝的演技总是被诟病,吐槽她不光演戏时五官乱飞,配音也让人出戏。
但这会儿,她演技又一下子质的飞越,一段话,说得抑扬顿挫,配上关切的眼神,把一朵娇柔白莲花的人设演绎得十分传神。
在外面,喻梨愿意跟蒋静姝演一出相安无事的戏码,彼此得过且过那种。
但此刻,喻梨眯着眼睛将她重新打量了一遍,确实是非常像方苒的一张脸,但是除了脸,喻梨真是找不出姜静姝身上有方苒万分之一的聪明,否则她怎么敢当着沈砚的面不管不顾地招惹她。
喻梨给她的回答是,突然拽住她手背,狠狠咬了一口。
蒋静姝猝不及防,被她咬得再装不出淑女姿态,惊恐得尖叫:“喻梨,你发什么疯!”
沈砚皱眉,刚想抬手阻止喻梨,喻梨已经放开姜静姝,看着被她咬得破皮的手背,笑眯眯道:“感同身受才叫关心,既然这么关心我,不如你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被我传染,嗯?”
蒋静姝小脸倏然间白透了,有些哆嗦地看着手背的伤口,脑子顿时十分混乱,艾滋靠什么传染的,唾液?血液?
她是不是中招了?
喻梨这个碧池!
“喻梨。”沈砚终于出声,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威压,“跟她道歉。”
喻梨丝毫不反抗,立刻从善如流:“抱歉,静姝姐,可我太生气了,你怎么能大庭广众,就造谣我得艾滋。”尾音还装得怪委屈的。
“还不是你先造谣我怀……”蒋静姝说着,卡了一下,看一眼身旁沈砚脸色,识趣的没说下去。
几分钟后,姜静姝坐在沈砚豪车后排,看认真为她包扎的沈砚,心里涌出极其细微的,怪异的,被人精心呵护的感觉。
“你没事招惹她做什么?”沈砚娴熟地替她破皮的地方涂上碘伏,动作很轻,说话时,垂着眼帘,桃花眼被遮挡,看不出情绪,气质依旧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