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骨不争气总生病,连累他去辛苦打工借钱凑医药费动手术,年纪轻轻就背了一身债,是我对不住他。”
“很多时候我总想着,都有这个岁数了,也活够了,与其做个拖油瓶似的负累,还不如早点……”
“奶奶!”梁圳白不赞同地出声,打断了她即将要出口的丧气话。
吴兰芳看了他一眼,忧愁地止住话头,没再接着说,很快换了个话题:“对了姑娘,你是哪个床位的家属?哪个亲人生病住院了?要不要紧。”
知雾暗道声不妙,她很少对长辈撒谎,眼神飞絮似的飘动,支吾道:“奶奶其实我……”
“马上到饭点了,不一起去吃个午饭吗?”梁圳白的低醇嗓音适时插进来,没让她继续往下说。
知雾意外地看了他眼,随即立马默契会意,顺着话头答:“好啊,我正好也饿了。”
“那你们赶紧去外面吃点,”吴兰芳被打岔后便没再继续追问,关切嘱咐道,“姑娘,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让圳白给你买,奶奶掏钱。”
她颤颤巍巍地佝偻着身子,想下床翻找自己的钱袋,被知雾再三阻止了才作罢。
好不容易安顿好吴兰芳,两人拿上东西走出了病房。
医院外日头正炽,热风浪滚,知雾忘了拿伞,走出门瞬间出了点薄汗。
光线晒得她眯起眼,不由得抬起手背遮到眼前挡住阳光,肩膀的发丝也顺着动作垂落,滑落到鬓边。
两人原本并着肩走,梁圳白平速前进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顿了一下,瞬间被知雾超过。
还没等她回头查看怎么回事,那道身影又迈着长腿重新追了上来。和原先不一样的是,从左手边站位悄无声息换到了右手边。
梁圳白的身形比她高大一倍有余,站在一侧正好挡住光源,没让她再继续晒到一丝一毫。
“谢谢。”知雾弯起那双淡色的棕瞳礼貌道谢。
梁圳白缓慢侧脸乜了她眼:“该我对你说。”
昨晚酒吧生意好,工作干到凌晨通宵才结束,他刚换了件衣服,还没来得及合眼,又得匆忙往医院赶。
吴兰芳刚动完手术,身边不能缺人,一路上他都在担心老太太要是醒了,难受没人管该怎么办。
谁知道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背对着门坐在床边不太熟练地轻拍着老太太的背,和她柔声细语地解释着。
窗外照进室内的低温日光给她勾勒了一层朦胧光晕,看起来竟然有些看不太真切。
如果第一次是施舍,第二次是好心,那么第三次又算什么?
他听见自己血液汩汩复苏的声音,连嗓音都发哑,一股陌生情愫横冲直撞般悄然侵占着他的心脏,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很快,梁圳白就给自己泼了盆冷水,强行冷静了下来。
两人之间家境差距不只一星半点,她是众星捧月蜜罐长大的千金小姐,而他只是个四处借款还债的穷小子。
出现在这里,兴许只是她一时心血来潮。
如果他当了真,才是真的会拖累她。
“为什么一个人来医院?”梁圳白开口问,“还是来的住院部。”
知雾心跳快了一拍,放在衣兜里的手心悄悄收紧:“之前我听人说起过你奶奶生病的事情,在图书馆的时候又刚好看见你压着的缴费单,所以……”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侧身横亘到跟前逼停她的步伐,语气压着抹莫名的情绪:“看见了就来?你对谁都这么好心吗?”
为什么总是在无条件对他示好?
从借钱到买药再到现在帮他照顾亲属。
不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他都不信。
“我、我单纯想做点好事帮助同学不可以吗?”
“医院离学校又不远,我来看上次额头被撞的淤青,顺道过来看一眼。”
知雾一撒谎就会耳朵红,是从小就有的毛病,现在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耳朵肯定滚烫得没边了。她说完低头,将脸又往衣领里埋了埋。
下一瞬,她感觉额头有点发痒,刘海被人用修长手指轻轻拨开,他指尖触碰到的那片肌肤瞬间火烧似的。
知雾没想到他会忽然动手,急急用手心去挡刘海梢:“做什么?”
“你的淤青已经好了,看不出什么痕迹,”梁圳白查看完收手,静静答,“这个借口并不能说服我。”
知雾轻轻撇开脸嘴硬:“对啊,其实我不是来看伤的,我就是单纯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