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的下颔,依旧能看出她是个极其不好相处的人。
“妈妈。”知雾对着她喊了一声。
窗边矗立的人影松动,晏庄仪回过头来,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对她表现得很客气:“回来了?坐吧。”
“你的房间早就让人给你收拾干净了,”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像是知雾并没有出走这几年,只是大学期末考完试放假回家了一样,“等下去洗个澡换上衣服就能直接睡。”
如同一名正常关心孩子的母亲,没有表露出任何的隔阂。
知雾无声息地盯着她的脸,没有接话。
这几年独自在国外,无论是从书里还是生活中,她学到的最深刻的一个道理,就是不要相信一个人的本性是能被轻易更改的。
要是换作是几年前的她,肯定会因为晏庄仪这番作态而心软,忍不住做得多一些,期待得到她的赞许。
血缘的羁绊就像是一团永远解不开的隐形脐带,本能地让她卸下了所有防备。
然而现在——
知雾目光闪了闪,无动于衷地淡漠开口:“大家心里都清楚,就别拐弯抹角了,我早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晏庄仪闻言挑了下眉毛,显然对自己记忆里一直逆来顺受的乖巧女儿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我也有条件。”
她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式三份早就已经准备妥当的合同,推到还在发愣的晏庄仪跟前:“这个忙如果帮成了,那么之后关于这段婚姻的存续结果,你们无权再干涉过问。”
“我也从此正式脱离这个家,以后不管做什么、变成什么样子,都和董家再无关系。”
晏庄仪皱眉心交叠起腿,悠悠拿起那份拟定好的合同,好似看早间的晨报一样,一目十行地读了下去。
“当然,我信不过你们。”知雾目光亮锐,眼中噙着独属于合格律师的冷静强大。
“约法三章,我只相信法律的约束。”
……
签字加公章落下,第二天知雾就踏上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宴局。
为了表示尊重,她坐在梳妆镜前特地化了个淡妆。
这几年知雾的穿衣风格变化不大,只是很久没有这样用心打扮过自己,显得有些过分素净了。
别的不提,晏庄仪在穿着这一块从来没亏待过她,偶然看见她这几年为自己买的一些平价衣服,眉目间遮不住地嫌弃。
知雾将长发半盘在脑后,换了身法式缎面的挂脖连衣裙,两侧肩膀是裸露的设计,搭配手腕与锁骨处的akoya珍珠饰品,浑身散发着焕然一新贵气。
她挑了款小巧的手提包,踩着高跟鞋下楼坐车赴局。
相亲的人选都是董家定下的,去看一眼无非是从他们准备好的名单中挑选一个最合适结婚的,知雾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见面地点定在临京最顶奢的餐厅之一的宝乾丽,餐厅维持了多年的米其林三星水准,外部建筑偏芝加哥后现代设计的波浪式条纹风格,里面却是典型的黑金氛围色调布置,主打精致法餐。
知雾被侍应生领着往里走,轻轻穿过室内悠扬的小提琴独奏声。
男人比她先一步到了,坐在位置上,桌上方放置的顶灯灯光洒下来,只能堪堪照清他摆在桌上的手,脸部依旧昏暗一片。
她被带过去坐下,将包放置一边,转头伸出纤细的手臂示意:“你好,我叫董知雾。”
与她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对面一道颇为耳熟的吊儿郎当男声:“你好,封骞。”
两人同时一愣。
知雾率先回过神,淡定接受了这场意外邂逅:“好巧。”
即使对方是已经和她合租过几年的室友,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熟人。
她的内心也依旧毫无波澜,对待他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反倒是封骞被震惊得久久没有动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嗓音:“你……你再说一遍,刚刚叫什么名字?”
“董知雾。”
“原来你不是什么身无分文奔赴异国追梦的穷留学生啊!”
知雾将视线从纸质的菜单上移开,抬眼莫名瞥他一眼:“我有说过自己是吗?”
“没有……不是……”封骞被真相震得有些语无伦次,握拳抵额凝噎了半晌,悻悻道,“是我误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原本这场极不情愿答应前来的宴局,瞬间又变得不煎熬了。
封骞心情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