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忪怔了一下。
夜色如潮淹没了所有的光线,只有几丝月光微弱地撒进车前窗内。
梁圳白原本还有点笑意的眼瞬间淡了,上半身如弓弦般微曲绷着,两手手肘搭着方向盘,大半张脸几乎都陷在阴影里,辨不清此刻的具体神情。
他半眯着眼睛,默不作声地静静盯着她的脸,那抹危险的压迫感瞬间令知雾的第六感不安地警觉狂跳。
偏偏就在此刻,知雾的手机第二次来电打破了寂静,屏幕闪动显示的“封骞”两个字在黑暗中几乎无所遁形,就算是想刻意遮挡也无从下手。
她的手快,梁圳白解开安全带的动作更快,身形下覆,轻松擒住了那两只纤细手腕,重重摁着压制在身侧。
振铃的手机从手间掉落在车子地垫上。
“干什么?”知雾将怒气一股脑发泄出来,气得抬腿踹他,没想到被他反压住膝盖,她冷笑,“梁圳白,你忽然发什么疯?”
“你和他什么关系,”他居高临下地质问,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就称上‘我们’了。”
知雾尝试挣扎了一下无果,努力平复着胸口,她仰起脸,视线故意盯着梁圳白微微皱起的眉宇,报复性一字一句地回:“未婚夫妻啊。”
“我们家里催得比较着急,说不定见过父母后觉得挺满意,之后就直接订婚了。”
即使周围一片昏暗,她也清晰地看见梁圳白额上的青筋跳动了两下。
他面容有些苍白,呼吸缓然一滞,目光攻入她的眼底,在一错不错地打量,在细细分辨她话中真伪。
而知雾蜷缩的指尖死死抵住掌心,亦不相让地与他对视,面部姿态坦然。
半晌,是梁圳白先败下阵来,妥协般轻松开了她的手,默不作声地俯身将脑袋埋入她的脖颈,语气略有哀求:“知雾,能不能别这样和我说话?”
“是你先这样和我说话的。”
知雾揉了揉自己被捏得发疼的手腕,视线落在虚空一处。
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毫不留情地说道:“更何况,我也觉得封骞是一个挺好的结婚对象。”
“我们认识四年的时间,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彼此的生活习惯、兴趣爱好再了解不过。”
“与其找一个不清不楚的男人嫁了,倒不如选自己熟悉的合租室友,也节省掉了解彼此的时间……唔!”
这时,知雾感觉到梁圳白忽然侧过头,灼烫的唇畔紧贴在她雪颈边汩汩流淌的血管上。
犬牙无声摩挲着那块肌肤,似乎随时都能发狠咬下来,惹得她敏感地瑟缩了一下。
“不对,”他双目亮锐,在黑暗中凿了个滚烫的洞,仿佛要看破她所有的伪装:“你要是真想结婚,就不会是这种态度。”
“知雾,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连替他解释都像是在哄说自己?”
知雾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眶顿时就热了。
“有什么不对的?”她的嗓音莫名其妙就抬得高了些。
“他再怎么不好,也不会把几个月的感情只当作一场合约,不会当众对我说演累了,不会觉得我把感情太当回事。”
“不是吗?”
当初梁圳白逼着她分手,对她亲口说的那些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一字不差地奉还。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反击,心头却没感觉到半分痛快,反而觉得胸口憋屈得快要爆炸。
“梁圳白,我也是人,不是个不会受伤永远站在原地等你的棉布娃娃,”时隔这么多年,知雾终于能够骂出口,“你是不是还以为和以前一样,只要放下姿态哄哄我,我就会自己主动往上贴。”
“不会了,再多的感情也有耗尽的那一天。”
“别忘了,当初的分手也是我提的,”她淡淡推开他的手,“你的示好,我现在已经不稀罕了。”
她残忍撕开两人之间血淋淋的旧疮疤,像是亲手给了梁圳白挥了一击重锤。
他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僵硬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块一动不能动的石头。
好久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才撩起漆黑眼睫,有些狼狈地哑声道:“知雾,其实我当时是……”
“你到底送不送?”知雾却没耐心听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要是送不了,那我下车继续打车吧。”
说完,她干脆作势要开车门下车。
门把立刻被身后伸来的一只骨骼分明的手牢牢抵住。
梁圳白动作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