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注视,他敏锐地抬头。
方霓逃也似的缩回了目光,转身蹲到角落里找面料去了。
这会儿她真的不能看见和宗政有关系的人。
也得感谢实在穷,那么尴尬难受了第二天还要强打精神来干活,那种可笑的悲伤都被冲淡了。
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谈稷,好在他那时接到个电话出去了。
“……你没毛病吧?我要香云纱,你给我整个欧根纱?找不到你不会想办法去买啊,我就要软的……”几分钟后,周念彻底炸了,操起手里的捧花就朝她丢了过去。
正好砸在方霓的脑袋上。
好在只是捧花,她没受什么伤,心理上的侮辱超过身体上的。
方霓愣愣地站在那边,麻木离开前听到周念的咒骂:“真是个白痴,要不是实在找不到人……”
“别难过了,什么人啊。”回去的路上,陶晶晶安慰她。
她今日无事和周思菱出去玩路过那儿,想着顺便去看看方霓,谁知道就碰到了这种事。
真刷新她的三观,没想到那些荧屏上光鲜亮丽、和蔼可亲的明星还有这么一面。打工人就不配被尊重吗?
方霓温和笑笑:“没事儿,我也没受什么伤。”
多混几个剧组打打工就知道了,这些明星荧屏上的模样,和他们私底下的模样差得多了,都是人设。她干过很多活,有段时间经常给一些小成本网剧改衣服做造型,有时候名气越小的可能就越难伺候,小牌大耍的不计其数,还有故意折腾人的。
周念这种,其实还好,至少不会克扣钱还让人跪在地上给她倒水。
陶晶晶无语:“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休息室里那个男人倒是很帅,很成熟很有气质。”
“看这气度就不像普通人。”周思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方霓笑道:“怎么就不普通了?”
倒想听听她俩能说出个什么东南西北来。
说实话她不觉得她们能猜得到谈稷的家庭背景,阶层有壁,很多人其实根本无法想象他们那个阶层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平时能接触到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方霓不敢跟他攀交情,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人家过去给她点儿脸是看在宗政的面子上,没有宗政她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他压根不会正眼看她。
所以今天在片场见到她也没有不识趣地凑上去打招呼,那叫自取其辱。
“看周念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啊,平时装得那么清高,在他面前那个跪舔的样子,你可以想嘛,私底下还不是让脱就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平时那个高傲样,真碰到有钱有势的,还不如我们呢。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她凭什么打你啊?是给她打工又不是卖身给她了……”
回到出租屋,两人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
“确定不跟我们出去吗?”周思菱问。
“要不去外面吃吧,顺便逛逛,我看你这两天情绪都不是很好。”陶晶晶也说,“霓霓,你不愿意说没关系,但作为朋友,陪陪你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方霓没有跟她们出门,她实在不想出去。她这人心情郁闷时就只想一个人待着静静,人越多越难受。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晚的雨偏偏下得很大,室内只有嘈杂切切的雨声,她心上也好像泄了一道口子。
方霓喝了点酒,坐在地板上发呆,感觉到身体有些热,才没那么难受了。
谈稷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响第一声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铃声再次在空旷的客厅里徐徐回荡。
方霓才像是如梦初醒似的接了起来:“喂——”
那个时候她人有些懵,自然也没看是谁打来的,就那么本能地接了起来。
可能是喝多了刚刚哭过的缘故,鼻音有些重,轻软甜美,像是在撒娇。
那边人顿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方霓觉得怪异,拿过来看,这才发现打来的是谈稷,酒意也有些醒了,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于这个人,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当然首先不讨厌,可因为他瞒着宗政和骆晓辰那事儿的关系,她多少还是有些“恨屋及乌”的感觉。
虽然这么想有点可笑。
人家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她有什么资格讨厌他?说出去恐怕别人都会觉得她得了失心疯。
方霓犹豫了会儿还是主动开了口,问他:“稷哥……这么晚了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