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的,多齐整。”
荔香不愿意搭腔,心想:
干得多好又如何,这家的女人光有干活的份,男的个个轻松闲适,逍遥自在,有本事管管你老公管管你儿子,别光知道欺负你女儿和我。
放牛妹管不住美国佬,荔香也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英富是家中的长子,却没有半点长子该有的担当,老两口最惯他,他每天从早睡到晚,两袖清风从不闻窗外事,有时还随美国佬一起上村里上街的杂货店里打牌,直到输光欠一屁股才流连不舍、不甘不愿地回家。
荔香在学校挣得的那点零星代课费,每回都要费尽心思藏起来,她是预备存起来,作为将来外出打工的路费。
但每次都被英富这个家贼偷去,偷去的钱挣得他自己一身体面光鲜,上午一套衣裳,下午又另换一套衣裳,一套一套地下来,整个衣柜装满他的衣物。
他很懂得收拾自己,收拾得很像样,头上戴贝雷帽,上身披飞行夹克,内搭蓝色衬衫,配根花领带,再套上浅灰马甲,下身套一条最时兴的喇叭牛仔裤,脚下一双油光锃亮的黑皮鞋。他对着镜子细致地给每根头发打摩丝,那个样子比城里人还要时髦。
放牛妹拿他没办法,喋喋不休地说:
“老婆都讨回来了,你还整天打扮得跟花喜鹊似的,要去哪儿招猫逗狗?”
美国佬也看不惯他的走资派样儿,叱骂道:
“牛骨拿来刻佛像——身妆虽好贱骨头。明明是个农民的子弟,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学人家摆什么富贵派头。”
英富不记骂,照样我行我素,吊儿郎当地四处去玩。
荔香经常找不到他,自从她嫁过来之后,他倒是继续过着少爷的日子,而她现在是个在水田里插秧的长工。
:()茧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