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香低下头,痛苦地闭上眼睛。忐忑不安的英富不停地搓着手,像一个等待审判结果的人一样等待着荔香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不是没回过,是你爸拦下的,说我会影响你在部队的表现,所以后来我再也不写了。最下作的是,他还偷看了我们的信,那都是私房的话,呵呵……”
荔香冷笑不止。英富伸手握住她的手说:
“以前的事不提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你相信我。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只有幸福的日子。”
荔香掩面哭泣起来:
“回不去了。”
英富摇了摇头,焦急地说:
“你还记得那个火柴盒吗,我走的时候里面还有火柴的,你说过的,一根代表一次机会,我还有机会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荔香想起封面上印着憨笑的小人的火柴盒,想起新婚的那个夜晚,英富抱着她,大声笑着说:
“从此,家有仙妻。”
她的心,忽然毫无道理地软和了几分。想了想又问道:
“你妈坚决要你离婚的,那你怎么和他们交代?”
英富握紧住荔香的手,传递着他的决心,说:
“我们现在一起回去,我会和妈说清楚的。”
荔香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嗫嚅着说:
“我做出那样的事,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英富的手握的更紧,眼神坚定地说:
“都过去了,这件事我有错在先,我们向前看。”
荔香沉默着不说话。英富再次开口说:
“你相信我。”
荔香点了点头,俩人达成共识。
王别英笑着送走荔香和英富,看着他们手拉手,亲亲热热地走远了之后,感慨地说:
“他们还是很相爱的。”
他们一起回了牛屎陂,浀星河依旧洪洪海海,见怪不怪。
放牛妹看见两人拉着手,目光顿时暗下来。
三个人分别坐在厅中的圆桌两边。
桌子下面,英富的手紧紧握住荔香的手,不断给予信心。
桌子上面,英富率先开口说:
“我们不离婚,我马上办退伍,等我下次回来我们带着桃之去深河市——”
坐在另一边的放牛妹听到退伍两个字,生气地拍桌而起,大叫着说:
“你糊涂啦,马上提干当上官了,你要退伍?你为这个破鞋,不值当诶诶诶……”
她又开始她那破布一样长的唱腔。
英富有些不耐烦地说:
“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吧,我们反正已经定好了——”
放牛妹立刻收了哭声,转身跑进厨房,等她再走出来时,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生铁菜刀,她不停地比划在自己脖子上,嘶吼着说:
“你要是不跟这个破鞋离了,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那提干的机会不能丢,你个傻子诶,为了个女人诶诶诶,你要逼死老娘诶诶诶……”
说着说着,她又哭起来。
英富要上前去夺菜刀,放牛妹灵活地往后退,叫嚣着说:
“你先答应我,答应我,你会和她离,你不能没有良心,有了老婆不要娘诶诶诶……”
英富不知该如何收场,只好乱应承说: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放牛妹抬起胳膊擦掉泪,盯着英富看。
“离不离?到底离不离?”
英富点头如捣蒜,大声说:
“离离离!你先放下刀!”
放牛妹双手垂下来,语气也缓和下来:
“你们明天就去离。”
英富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隐没在河浪声里:
“明天就去。”
荔香却笑了,笑得很放肆,笑得整个人蜷起来,她爽快地说:
“好好好,明天去,哈哈哈哈哈哈……”
夜里,英富和荔香躺在一张床上。
天气刚入秋,有些凉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帘子徐徐地飘,像不安的心事。
英富握住荔香冰凉的手,到这个地步,他还是觉得,事情还没到绝境。
他用商量的语气说:
“我们先离,等过一阵子,等妈缓过来了,我们再找机会复婚。”
心如死灰的荔香,想也不想就说好,一切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她累了,深深的疲惫。
英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