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河市还有很多这样的城中村,慢慢的都会拆掉盖新的大楼。
英富带着桃之下了电车以后,步行走到路口,左转进入另一条马路,路边摆着卖蔬菜、水果、生肉、海鲜等摊子。
这条路上往来着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孩子、老人,桃之想起在老家赴圩的情景。
“今天是圩日吗?”
她疑惑地看着这条人头攒动的街道。
“这里没有圩日的说法,现在是早市,晚上这里会变成夜市,每天都会有很多人。”
英富走在前面带路,不停地与陌生人擦肩而过。
“这里的人比老家多呢。”
“老家太小了,和大城市怎么比呢,你跟紧我,在这种地方走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桃之亦步亦趋地跟着,这条道路到了尽头之后,他们拐进了一条比刚刚那条路小一点的巷子,两边仍旧是各种商铺,商铺后面绵延而去的房子越来越破旧,越来越纷繁杂沓,风格不已。
英富在一家理发店门口拐弯走进一条幽深的小巷子,在巷子里再拐几个弯之后,他停在一座红砖房门前,掏出了钥匙,一边开锁一边擦脸上的汗,呼着热气说:
“深河市什么都好,就是夏天太热了,像火炉。”
桃之发现爸爸的身形与过去相比,胖了很多,刚刚走的这段路,他总是在喘。
进门之后是一座狭窄的院子,角落里种了一些桃之不认识的花草,这里天光只有正午的时候才能照进来,其他时候总是让桃之想到老家的那座老宅,阴森森的。
院子里停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上还有一个大铁桶。刚进的大门左边有前后两栋三层的红砖楼,每层有四扇隔开一段距离的木门。
每个木门里有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卫生间,做饭和晾晒衣服都在走廊上,每个木门口都有统一的水泥砌的水池和木板搭建的灶台。
英富带着桃之走进前一栋的一楼的最右边的门,门前的灶台收拾得很干净,旁边还有个煤炉,靠墙的地方堆了蜂窝煤。
门没锁,还没进门之前,桃之听到小喆玩闹的叫唤声。
“姐姐来喽!”
英富推开门的同时大叫一声,小喆开心得在屋子里乱跑乱叫。他放下东西,模仿怪兽的叫声追着小喆跑,然后抱起来亲了又亲,笑眯眯地说:
“看到姐姐来了,得意忘形了是吧。”
桃之站在门边,揪着衣角,不安地环顾着这间屋子。李双琴故作热情的样子,招了招手说:
“进来呀,守在门口干嘛?”
桃之走进去,小心翼翼地站在宽敞一点的地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小喆被爸爸逗弄得咯咯地笑。
屋子有些逼仄,中间摆着一张矮桌子和几张矮凳子。正对门的墙有一扇窗户,床单改制成的窗帘撩到一边,一面衣柜靠在窗户边上。窗户外面就是另一栋楼,此时,有个女人站在水池前洗菜。
屋内靠门的左右两面墙各靠着一张床,左边的大一点有蚊帐,右边正对着门的,是刚搭的没有蚊帐,两张床之间设了一道可活动拉开的薄布帘子。
整间屋子的简单摆设,看起来像是为了应付日常生活而形成的,一切从简,这是九十年代许多务工者的真实写照。
桃之很高兴,起码这里有她的一张床。她还在老家的时候,每次想到自己只有一个人就忍不住难过,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
可这一刻,拥有一张床,立即让她消解了所有的埋怨。爸爸心里是有她的,只是背负着重担,自顾不暇了。
桃之到深州市的第一天晚上,一家四口出去逛了夜市。
城市入夜之后,即便在城中村也能看到远处高楼发出的格子光。
夜市上,熙熙攘攘都是人,桃之紧紧跟在抱着小喆的英富后面。夜市和早上看到的市场不一样,换了一批卖服装、饰品、古玩、家居百货、小吃等。
英富在一个写着特价的服装地摊前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桃之说:
“你来挑一挑,挑一身你喜欢的。”
桃之摇了摇头,不肯去挑,心里体谅爸爸赚钱不容易。
“没事的,花不了多少钱,挑吧。”
英富看穿她的心思,伸手把她拉了过来。
拗不过的桃之只好靠在摊子前看了又看,上面堆着琳琅满目的运动服,她拿了几件试了试都太大了。
摊主为了做成生意,卖力地吆喝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