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看起来并不正规的诊所,放置着一些简陋的设备和桌椅,靠墙的一面放着一排柜子,上面放着各种不同的药物。空气中散发着各种难闻的药水味。
桃之不安地四处扫视,她发现与入口处正对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穿着枣红色斜襟衫的女人,个子矮小,她的脸正朝着旁边的一扇漆绿漆的门,定定地望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由于光线和角度的原因,桃之无法看清她的样子。
最后,桃之转移视线,回到前台女人身上。她抬起下巴,一副见多了的样子问:
“钱带了没有?”
桃之用力点头,一边掏着装在衣兜里的钱。
前台女人收了钱数了一遍说:
“多退少补,等会看实际情况算账。”
前台女人指的是稍后的手术如果顺利的话,就不用多开其他什么药物,可以减少一点费用。照这样看来,这间地下诊所也并非冷血无情,起码不骗学生的钱。
李乔独自坐在一张冰冷的铁制椅子上,始终一言不发,整个肩膀以最大的限度蜷缩着。她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充满未知的恐惧,她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肚皮一阵一阵地发热,那个来的不合时宜的小生命似乎在强烈地诉说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愿望,只可惜,这一刻,它和李乔都成了案板上的鱼。
“经期什么时候结束的?”
前台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桃之忙不迭地推了推李乔,李乔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个大约的日期。
前台女人掐着手指算了一遍之后说:
“药流的话现在有点太大了。”
李乔和桃之都是第一次听说药流,彼此面面相觑之后,便问前台女人:
“什么是药流?”
前台女人撇了撇嘴,还是耐心地解释了:
“怀孕四十九天内可以用药流,你现在的情况是怀孕超过七十天,只能进行人流手术了。不管是药流还是人流,过程都有一定风险。”
前台女人递来两张手写纸,一张是免责协议书,一张是流产风险告知书。
“把基本信息填好,落款签字。”
桃之伏在其中一张桌子上填写免责协议书,这间坐落于深巷中的诊所,终年晒不到阳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流。
协议书写好之后,桃之仔细检查了一遍,上面的条款都是对诊所有利的,发生任何意外,都由签字人自己承担后果。
桃之的心中涌起悲伤,她意识到这次的手术是有风险的,并不像董至程轻描淡写地说很安全那样。她把协议递给李乔,小声地说:
“你仔细看清楚了,再签字。”
李乔接过协议看了一眼之后,吞了吞口水,就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前台女人走过来,接过协议,抖搂一下,纸张发出哗啦的声响,这个声音在这种死寂的氛围中听来,格外刺耳。
“你们没选无痛啊?”
桃之紧攥着手里的钱,不知所措地嗯了一声说钱不太够。前台女人没再说话,眼睛依然扫视着纸上的内容。
桃之的心,不知为何,莫名地震颤了一下。
没过多久,前台女人眼皮不抬,语气冰冷地说:
“你们在这坐着,等会医生出来喊你,就进去。”
前台女人自顾自地忙碌了一阵后,再次回到柜台内,咬瓜子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间诊所很寂寥,基本上来了就可以直接排上号,不用等太久的时间。不过据前台女人说,有一个比她们早来一步的女孩,此刻正在进行手术。那间被一扇简陋的门关住的房间,被前台女人称之为手术室。
桃之回过头望向那个还在角落里等待的矮小女人,此刻,她的脸已经转过来,看上去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满脸的愁苦,刚刚似乎哭过,因为她的眼睛看起来很肿。
桃之在心中猜想,躺在手术室里的女孩,是这个矮小女人的女儿吗?身为妈妈,眼看女儿受苦,该有多难过啊。
桃之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李乔不安地绞手指,视线到处乱飘。她内心生出逃跑的欲望,但理智让她必须乖乖坐在这里,等待着救世主来取掉她腹中多余的东西。
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走着,可时间漫长得令人神志昏沉。
桃之觉得眼皮很沉,几近昏昏欲睡,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
李乔始终很紧张,挺直了身体,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