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仪一个人沉默不语地站了好久,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被风吹起褶皱的河面。
她的面容憔悴,一双眸子如同死水一般,眉宇间还聚集了阴霾,看着灰心丧气的。
理智叫姜知意别管这么多,直接绕道当看不见。
可如今特殊时期,要是月昭仪在大齐后宫出了事,月氏可就有借口开战了。
无论如何,月昭仪都不能有事。
于是姜知意快速上前,温婉地笑了:“嫔妾妍才人,给月昭仪娘娘请安。”
“您怎么一个人在河边,身边也没带个宫女,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月昭仪侧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妍才人是皇上的宠妃,她自然一清二楚。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私下见到这位备受宠爱的妍才人,她不免也有些好奇起来。
“妍才人客气了,你起来吧。”玉昭仪柔声说道,“我就是有些心烦,想来散散心。”
玉昭仪语速很慢,就为了将宫话说得标准。
宫里的嫔妃没少嘲笑她的口音,就连底下的奴才都有样学样,故意模仿过。
她很怕这位妍才人也跟那些人一样,当众嘲笑她。
可这位极美的妍才人听她说完后,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您官话说得真好,想必下了一番苦功。”
月昭仪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鼻子有些酸,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官话说得好,就连月氏使者也没夸过她,只是叫她继续练习。
妍才人夸了一句还没够,一张小嘴继续夸她,什么一门语言极难学习,什么只要敢开口就算成功,什么叫她学月氏话她绝对学不会。
玉昭仪被夸得羞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也没这么好。”
她刚说完就看见美人夸张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还嘟着嘴轻轻瞪了她一眼,“您如此有天赋还这么谦虚,叫嫔妾这种怎么也学不会的如何见人?”
玉昭仪没忍住笑出了声,眉宇间的阴霾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知意真心实意说了一句:“您还是笑起来更好看,那样的丧气不适合出现在您脸上。”
玉昭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沉思了一会儿苦恼道:“月氏想让大齐公主和亲,还想让我跟皇上说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公主就一定要和亲呢?”
玉昭仪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看向眼前的玉带河,脑海里却想着月氏那条冰山下流淌的护国河,那河水更加清澈见底,也更加清冽冰凉。
姜知意看着她突然愣住了,这个人的悲伤是如此明显,明显到她有多少大道理都讲不出了。
“公主如今是大齐后宫的玉昭仪,月氏的人您若是不想见就不见,不见不听不问,他们也没胆子来逼迫您。”
“嫔妾也相信,皇上是绝不会让我大齐公主和亲。”
玉昭仪听了这话,眸子亮了些,她好奇地问道:“为何你会如此笃定?”
姜知意笑了,笑得张扬又自信。
“因为皇上是很骄傲的人啊,骄傲到叫她如何躲在女人身后贪图着一时的平静?”
玉昭仪被她此刻的神采吸引住了,羡慕地看着她好久:“难怪皇上喜欢你。”
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子,叫她都生不出一丝妒忌。
姜知意笑了笑没说话,让万顺送玉昭仪回了清漪宫,随后她也和秋霜回了碧梧轩。
她和月昭仪今日的谈话,自然也瞒不过祁景渊的眼睛。
月昭仪是月氏公主,从她进宫那日起,祁景渊就叫人在暗处盯住了她。
月昭仪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定时呈上来给他过目。
今日她和皇上宠爱的妍才人说了会儿话,底下的人丝毫不敢耽搁,立即整理好呈上。
祁景渊一目三行看得很快,在看到姜知意说的那句他很骄傲处,停了下来。
他来来回回看了那句话很多遍,嘴角微微上扬,一直以来低沉的心情都好上不少,眉宇间柔和了些。
他看向那叠摞高的奏折,这些批过的折子里,几乎所有大臣都明里暗里地试探他。
没有人如此坚定地相信他不会让人去和亲。
就连太后都试探地问过他,要挑哪位公主去和亲。
祁景渊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可不妨碍,他知道这女人说的话后,心里顿时流淌过了一股暖流。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