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深心里酸涩的厉害,这孩子心善又易相信人,做普通人是极好的,但他偏偏身为皇子,幸亏有痴儿这层保护伞,否则在残酷无情的皇族中如何生存?
陆景深揉了揉眉心,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为姬清清理着伤口。
血水换了好几盆,总算给伤口都抹上了一层药。
陆景深又拿了一套新的里衣裤过来,姬清的身子轻轻盈盈的,陆景深一只手就抱了起来,替姬清把衣服穿好,细心地挽起稍长的袖子和裤腿。
姬清昏睡中还紧紧皱着眉头,额角渗着汗珠,可想而知有多痛。
陆景深拉好被子,轻轻擦掉汗珠,在床边守了良久,听到敲门声方才离去。
陆刚站在门外,低声道:“康王殿下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陆景深穿过回廊,来到前厅。
不等陆景深说话,姬珩急忙站起来,问道:“七弟如何了?本王听说他从树上掉下来了……”
“康王爷。”陆景深行了一礼,回道:“七殿下受了些擦伤,现下已经睡着了。”
姬珩松了口气,姬清以前在宫里,稍微磕碰一下,都会哭半宿,若伤的严重,肯定哭闹不休,哪能乖乖睡觉。
姬珩让陆景深领路,亲眼看到姬清,这才放心下来。
“竟都伤在脸上……”姬珩皱眉,对身后的来德吩咐道:“一会儿回去把王府中御赐的祛疤膏送到将军府来。”
康王走后,陆景深又守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
刚走出房门没几步,躺在床上的姬清突然不安稳起来。
“爹爹、娘亲……我不跑了!我嫁……别丢下我……”声音断断续续。
陆景深耳力过人,听到声音匆忙折返屋内,发现姬清浑身颤抖,嘴里说着胡话。心里虽然差异,姬清的话很是奇怪,但仔细想想,都是梦中呓语,怎么能当真?
陆景深兀自摇了摇头,发现姬清脸红得有些不正常,伸手在姬清头上一摸,额头一片滚烫。
他急忙叫人打了盆冷水,湿了帕子,搭在姬清的额头上降温。
陆景深一直守在姬清床前,每隔一刻钟便换一次帕子。
到了后半夜,姬清又冷得牙齿打颤,痉挛般颤抖。陆景深又抱出一床被子,两床被子盖着,姬清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陆景深想起祛寒丹,他记得这次药效猛烈,没敢直接喂一粒,只掰下半粒,捏住姬清的下颚,喂了进去。
姬清的颤抖渐渐平息,白皙的脸却渐渐变得通红。
陆景深摸了摸他的脸,一片滚烫,原先因为高烧而冰凉的手脚,也冒着热气。
姬清接触到凉爽,脸无意识的蹭着陆景深的手心,舒服的叹喟一声。
陆景深叹了口气,姬清为了他搞成这样,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罢了,一个刚十六岁的孩子而已。
陆景深隔着被子,把人抱起来,帮他降温。左右隔着被子,也不至于失礼。
姬清迷迷糊糊中,感受到冰凉的舒爽,一个劲儿往陆景深怀里钻。
大概是陆景深体内有寒毒的缘故,身体温度比一般人低很多,即便隔着一层被褥,姬清也能感觉到凉爽。
就这样在陆景深清凉的怀抱里,姬清终于睡着了。
陆景深一夜未眠,每隔半刻,就摸摸姬清的额头和手,感受到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来,这才打消了连夜找大夫的念头。
姬清一晚上噩梦不断,昏昏沉沉中,觉得手脚又千斤重,想去拉父亲母亲却全然抬不起来,就像上辈子骨头全断了似的,心中如坠冰窟,难道说这些日子全是梦,自己还是季清川,还在苟延残喘……
“七殿下……七殿下……”
这是叫谁呢?
怎么直冲着自己耳朵。
姬清费力的睁开眼睛,漆黑一片,接着月色,勉强可以看清一双深邃的眼睛。姬清有些懵怔,蹙着眉头,半晌回不过神来。
“殿下,你梦魇了?”
耳边传来陆景深的低沉的声音,姬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被陆景深正揽在怀里,还好两人中间隔了层被子,没那么尴尬,但姬清还是觉得别扭,不着痕迹地推了陆景深一下。
陆景深顺势放开他,问道:“饿不饿?殿下下午吃的太少,厨房里没填火,殿下想再吃点什么?”
姬清摇了摇头,轻轻捏了捏眉心,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殿下正在发高烧,想来应该是在山中受了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