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陛下旨意,孤怎不见中宫常侍前来传旨?”
刘谌的反问,令杜阳陷入了沉默。
两人四目相对,杜阳的眼神逐渐玩味起来。
片刻,杜阳缓缓道:“此乃陛下口谕。”
闻言,刘谌便知这队羽林郎必定不是皇帝所遣。
这个军侯,他可姓杜,十有八九是谯周指使,想要假传圣旨,借护卫之名,将自己困在这王府之中。
刘谌心中不禁感叹道:谯周还真是步步紧逼啊。
雨幕珠连,叮咚作响。
刘谌正欲转身返回书房筹谋破局之策,却瞥见门前的主街之上,一队人马正疾速奔来。
军侯杜阳也听见了动静,探头一看,脸色微变。
片刻,数十名黑衣兵卒列于府门之前,当中走出一年轻人,左右看了看围住王府的羽林郎,走上阶来。
羽林军侯杜阳目光凛冽,向走来的年轻人行礼道:“拜见安平王!”
年轻人却是没有搭理杜阳,径直向刘谌笑言道:“王兄今夜做得好大的事情!”
安平王?
又称呼自己为王兄,却不知是哪位宗亲的子嗣。
情况不明,刘谌只得小心应对道:“贤弟可是为此事冒雨而来?”
“正是,王兄今夜在陛下面前失手杀人,冒犯天子,陛下爱子心切,虽无重处,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奉宗正之命,请王兄往帝庙思过三日!”
安平王话音刚落,军侯杜阳却是目光一凛,沉声道:“我羽林奉陛下旨意护卫大王,若无圣旨,谁也别想带走大王!”
说罢,杜阳便招呼左右羽林郎,护在了刘谌身前。
刘谌不动声色的向后靠了靠,准备开始看戏。
安平王闻杜阳之言,冷笑两声,突然拔剑架在了杜阳的脖颈之上,轻蔑道:“本王乃宗正麾下都司空,奉命处置宗族,不必天子过问!左右,请北地王移驾!”
黑衣兵卒闻令,纷纷抽刀,准备强行带走刘谌。
杜阳却也不惧,拔剑相向,大声道:“大王勿忧,未奉圣旨,谁也带不走殿下!”
刘谌不禁暗暗嗤笑一声,这杜阳还真是好演技!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王妃崔氏闻讯仓促赶来,望着门前刀剑相向,紧紧挽住了刘谌的胳膊。
刘谌心中正好奇这宗正是何人,于是便垂首低声问王妃道:“夫人可知宗正乃是何人?”
崔王妃一愣,杏眼扑朔道:“自当是甘陵王叔,大王怎这都不记得了?”
刘谌愕然,旋即追问道:“那这安平王是?”
“安平王刘辑,乃是王叔刘理之子,王叔仙逝后,便承袭父爵,现下任都司空,掌管宗正狱。”
崔王妃望着刘谌的脸狐疑道,这可是刘氏宗族,大王怎会不认得?
刘谌见王妃生疑,于是一拍额头,信口搪塞道:“今夜雨大,令孤王都犯迷糊了。”
这时,安平王刘辑见杜阳寸步不让,却又不敢真的杀了羽林军侯,一时间稍显尴尬。
杜阳看破刘辑不敢真的动手,冷笑着弹开了刘辑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刃,环视刘辑与其部曲兵卒轻蔑道:“羽林军,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乃中宫宿卫,天子禁军,除却陛下,谁敢杀我?”
刘辑闻言脸色涨红,心中憋屈不已。
杜阳虽是一个小小军侯,可却是羽林军,杀了他,形同谋反。
本以为能拿宗正的名头唬住他,却不想这杜阳竟如此硬气。
刘辑向杜阳投去了一个凶狠的眼神,缓缓收剑入鞘。
杜阳的背后想来是是谯周一党,今夜谯周奉旨总摄国事,这杜阳才会这般硬气。
见刘辑吃瘪,杜阳顿觉扬眉吐气。
“都司空请回吧。”
“我们走!”
刘辑咬牙切齿,只能暂忍怒气,先行退走另作计议。
目送宗正的人马走远,杜阳轻哼两声,转身对刘谌道:“夜深了,大王快回去歇息吧,若有事,但请吩咐末将代办便是。”
刘谌面不改色,淡淡说道:“那可真是有劳军侯了。”
说罢,便携崔王妃转身回转府内。
背后,传来了杜阳若隐若现的轻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