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么地敏感。
&esp;&esp;拒绝称“你”粗暴地斩断如此温柔而他还信赖的关系,这反而便于连的爱的激情达到了疯狂的程度。
&esp;&esp;“怎么!这怎么可能,您不爱我了!”他说,那发自内心的声音,让人听了很难再保持冷静。
&esp;&esp;她不回答,而他呢,伤心地哭了。
&esp;&esp;的确,他没有力气说话了。
&esp;&esp;“这么说,我被唯一曾经爱过我的人完全地忘了!此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不再害怕碰见一个男人有什么危险了,他的勇气完全地离开了他,除了爱情,一切都已从他心中消失。
&esp;&esp;他幽幽地哭了许久。他抓起她的手,她想抽回,然而,几番痉挛地动了动,还是随他去了。夜黑极了,他们并排坐在床上。
&esp;&esp;“这与十四个月之前是多么地不同啊!”于连想:眼泪流得更凶了。“这么说,人不在肯定要摧毁人的一切感情了!”
&esp;&esp;“请跟我谈谈您的事,”于连终于说道,沉默使他发窘,声音也抽抽噎噎地。
&esp;&esp;“毫无疑问,”德-莱纳夫人回答道,声音严厉,语气中有某种无情和责备于连的味道“您走的时候,我的失足已为全城的人所知。您的举动里有那么多的不谨慎!不久,我陷入绝望,可敬的谢朗先生来看我。很长一段时间,他想让我坦白,然而没有用。一天,他有了个主意,带我去第戎那座我初领圣体的教堂。在那儿,他大胆地先说了”德-莱纳夫人的话被泪水打断。“多么羞愧的时刻啊!我什么都坦白了。这个人多善良啊,他没有把他的愤怒压在我身上,反而跟我一起伤心。这期间,我每天都给您写信,可我不敢寄出;我小心地把信藏好,当我痛不欲生的时候,就躲在卧室里重读那些信。
&esp;&esp;“最后,谢朗先生说服我,把那些信交给了他其中有几封,写得略微谨慎些,就寄给了您;您一封也不回。”
&esp;&esp;“我向你发誓,我在神学院从未收到过你的信。”
&esp;&esp;“伟大的天主啊,谁把这些信截了?”
&esp;&esp;“你想我有多痛苦吧,在大教堂里看见你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
&esp;&esp;“天主可怜我,让我明白我对他、对我的孩子,对我的丈夫犯了多大的罪,”德-莱纳夫人继续说“我以为他从未爱过我,而您却爱我”
&esp;&esp;于连一下子扑到她怀里,的确是没有预先的计划,是不由自主地。然而德-莱纳夫人推开他,相当坚决地继续说下去:
&esp;&esp;“我的可敬的朋友谢朗先生让我明白,和德-莱纳先生结婚,就是做出保证,把我全部的感情都给了他,甚至包括我不知道的、在一次不祥的关系之前从未体验过的那些自从我把那些信交给了他,这些信对我来说是那样地宝贵,我的生活过得如果不幸福,至少也相当平静。别再搅乱它了;做我的一个朋友吧最好的朋友。”于连在她手上印满了吻;她感觉到他还在哭。“别哭了,这真让我难受该您告诉我您的事了。”于连说不出话来。“我想知道您在神学院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又说“然后您就走吧。”
&esp;&esp;于连心不在焉,先说了他开始时遇到的无数阴谋和嫉妒,又说了当了辅导教师后较为平静的生活。
&esp;&esp;“正在这时候,”他补充道“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那沉默显然是让我明白您已不爱我了,我对您无关紧要了”德-莱纳夫人抓紧了他的手。“正在这时候,您给我寄了五百法郎。”
&esp;&esp;“我从未寄过,”德-莱纳夫人说。
&esp;&esp;“为了打消怀疑,那封信盖着巴黎的邮戳,署名是保尔-索莱尔。”
&esp;&esp;他们中间起了一阵小小的争论,争论那封信可能的来源。他们的精神状态于是为之一变。不知不觉中,德-莱纳夫人和于连已不再用庄重的口吻说话,口吻中又恢复了那种温柔的友情。黑沉沉中,他们谁也看不见谁,然而说话的声音已说明一切。于连伸开胳膊,搂住了情人的腰,这举动很危险。她试着推开于连的胳膊,而他想当巧妙地用叙述中一个有趣的场景引开她的注意力。他的胳膊仿佛被遗忘,呆在了原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