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沈鹤戎马一生,立下汗马功劳,太上皇称其为肱骨之臣,封国公,赏赐无数,荫及子孙。
宁国公如今六十大寿,恭贺者络绎不绝。不过辰时,国公府外人流如潮,万头攒动。
宴客厅内,时刻上演着恭维之事。
“多日不见,国公近来可好啊?”
“尚可,有劳郭太傅挂念。”
“国公精神奕奕,可见诸事皆顺,应某斗胆讨个指教。”
“哪里哪里,应尚书言重了。如今大虞国力强盛,陛下仁厚,政通人和,百姓安乐,老妇自是心旷神怡。”
“国公赤胆忠心,心怀大义,实在令我等神往。”
“哼,宁国公自然好了,命比我们都好,晚年尽可高枕无忧了。”
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厅内氛围顿时一滞,一众人逐渐缄默不言,目光纷纷投向另一位面色不愉的中年女子——仇丞相。
宁国公看着来人,笑意略收,气定神闲道:“沈某一介武妇能走到今日,承蒙先帝提拔,又得陛下体恤,确实是命好。仇相所言极是。”
眼看自己一记拳头打在了棉花球,仇相气得牙痒痒,眼神恨得好似能从宁国公身上挖两块肉下来。
这老匹妇真是命好啊,总共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嫁得好。
大儿子嫁给同族的后辈,对方凭借军功就挣了个侯位;小儿子更是入了陛下后院,多年来盛宠不衰,后宫其他君侍都跟不存在了似的,他女儿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太女。
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这老匹妇占了!
都不用看,宁国公用她多年不用的宝刀想都能猜到仇相这人心里想着什么。
宁国公不欲与之费口舌,一眨眼的功夫就同旁人聊上了,谈笑自若。
仇相见状更是将脸一黑,拂袖而去,无人敢上前劝阻。
角落两个年轻的女郎凑在一处,一人问道:“陈姐,仇相和国公……可是政见不合?”
另一人道:“你刚进朝堂不知道,这二位不睦已久,政见不合也只是缘由之一。”
“那其中深切缘由,陈姐可知晓?”
“这个嘛……”陈姐状似犹豫不决。
年轻些的女郎会意,拱手道:“明日下值,有间酒楼,一坛状元红。还请陈姐赐教。”
“好说好说。”陈姐压低声音道,“只一点你需知道,陛下后宫中,出了诞下太女的沈皇贵君,还有位生育了二皇女的仇贵君呢。”
“……”
“啪——咔嚓!”
“啊——”
瓷器摔碎的声音响起,混合着旁人的惊呼声,像是从点翠亭那边传来的。
宁国公眉心一皱,扫了眼身后的侍从:“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侍从回来了,回禀道:“家主,府中的小厮不慎打翻了茶盏,已经处理好了。”
随后又凑近低声说了句什么。
宁国公神色淡淡:“嗯,下去吧。”
其余官吏见状自是当做无事发生,与周边人谈笑风生。
“外祖,您在这儿呀!”
一道清脆骄矜的声音响起,众人回望。
只见门口走进一位红衣少年,眉目如画,明艳矜贵,每一根发丝都沾着傲气,左眼下的一粒小痣格外惹人注目。
他快步走来,怀里抱着个大红色鎏金长礼盒。
宁国公的神色瞬间软和下来,乐呵呵地看着来人:“小瑜来了,让外祖好好看看。”
沈溪瑜将礼盒递上,笑着说道:“这是我给外祖准备的贺礼,祝外祖生辰吉乐,幸福安康!松柏长青,春秋不老!”
“好好好!小瑜有心了。”宁国公将贺礼托在手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和蔼又可亲。
“欸,眼睛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宁国公注意到沈溪瑜泛红的眼眶,连忙问道。
沈溪瑜赶紧摇摇头,一边用手遮住眼睛,解释道:“没什么,是阳光太刺眼了。”
见到如今风采依旧的外祖,沈溪瑜忍不住回忆上辈子的外祖,在牢狱中满身颓唐,而他当时什么都做不了……
“快去阴凉处歇息……等等,你这手又是怎么了?”宁国公又抓着沈溪瑜手腕,声音带着厉色。
阳光下,白嫩的指尖隐约能看出针孔和伤疤的痕迹。沈溪瑜眼睛还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可怜极了。
宁国公面色微沉:“你爹又逼着你刺绣了?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