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入春的天还带着寒,丝毫不见春意。
官道上遥遥驶来一行车驾,为首的那辆瞧着并不气派。倒是后头缀着的几辆载货车皆是满满当当的模样,车辙轧得颇深,加上边上跟着两列镖师,瞧着很是唬人。
车内,晋舒意张手哈了气唤人:“青轩。”
“是,小姐!”
这一开车帘迎面就是一兜冷风袭来,灌得她不觉咳嗽了一声:“咳!到哪了?”
“快了,”青轩就坐在马车前室,扭头道,“酉时左右进城,定是没有问题的。”
收到了准信,晋舒意才安心点头。
他们这一路北上可当真是赶上了最拥挤的时段,年节方过,各地要参加七司擢考的学子皆是赶着入京,越近京都这过城检查越是耽误时间,今日若是还不得入城,又得耗上一夜。
其实早一日晚一日晋舒意倒是不着急,可如今城外驿站都满住着学子,要安排这么多镖师,委实有些难办。
虽说晋家乃是江南首富,拿得出钱来,可人家是真腾不出地儿啊。
晋舒意不禁叹了口气。
边上的丫头将刚刚灌好的汤婆婆塞过来叫她暖手:“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带的东西也太多了些,实在麻烦。”
丫头便笑了:“那还不是少爷与老爷子舍不得小姐?小姐如今入京,比不得在芜州的时候了,他们定是怕小姐受了委屈,给小姐壮气势呢!”
晋舒意失笑,她想起临行前晋书铖那小子忙忙叨叨给她装箱的模样。
彼时她还嫌弃得很,只想精简些,少年却是不依。
“那怎么成?!阿姊在京中住不惯用不惯如何是好?”
“你阿姊我是要去大兴的镇国侯府做大小姐的,要什么没有?”
“那也不成!镇国侯府的东西是镇国侯府的,我们晋家归晋家的!怎么也得叫京中人也晓得,阿姊在咱们晋家是宝贝,这次入京也是他镇国侯哭着喊着要认回你这个女儿的,若是照顾不好你,晋家随时上京给接回来!”
他说得信誓旦旦,一会又心血来潮要给她多塞几个地契铺子,若非是外祖阻拦,怕是这祖宗还得亲自跟过来。
思及此,这京中的天气仿佛才稍稍有了点暖意。
青轩估摸得不差,他们入城的时候刚刚赶上酉时,太阳不及落下,城中已经遍点灯盏,街上熙熙攘攘,有忙着收摊的,有张罗着夜市的,也有刚刚开始热闹的酒楼里小二的高喝声。
他们这一行却是最引人注目。
“这是谁搬家来了么?”有茶客新奇道。
“里头应是个小姐,刚不是有丫鬟出来做入城登记呢,莫不是谁家娶的新妇?”
“傻了不是,嫁妆不得系着红绸呢!”
“是哦。”第一个人应着,骤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不是说那镇国侯最近认回了流落在外的女儿?!”
“喔!对对对!是有这事!听说当年镇国侯与妻子和离后那女子就自行离去再无联系,就连镇国侯也是刚刚知晓这女儿的存在呢!”
“啧,镇国侯也是个痴情的,竟是这么多年未再娶正室,如今更是亲自去了江南五趟,才得了点头接回这女儿。”
到此,一片唏嘘。
“吁——”
晋舒意睁眼:“到了?”
“回小姐,前头转出一辆马车,并到了咱们车前。”青轩的声音传来。
“那便就让一让再走吧,我们东西多,不好阻了人回家的路。”
“是。”
于是,众人便就见着那长长的车队跟在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后,竟是一起往涌泉巷去。
“来了来了!”涌泉巷口,小厮站在高阶上喊着,“小姐的马车到了!”
闻言,老管家立刻就肃了神色眯眼往前望去。
侯爷交待过,晋家乃是江南首富。
如今瞧着那为首的马车确然气派,再看其后长串的载货车,是了!没错了!
老管家带头,赶紧就上前去。
“镇国侯府恭迎小姐归家!”
“恭迎小姐归家!”
“恭迎小姐!”
“吁——”
晋舒意被这再次的刹车震得往前一耸,被丫头扶住。
“又怎么了?”
外头,青轩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人在迎客。”
“迎客?”
“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