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揽月悄声进了闺房。
沈初娆转身睁开眼,躺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向她。
“吵到姑娘了?”揽月放下热水准备离开。
沈初娆爬起身,揉着眉心望向窗外,“什么时辰了?”
“刚过卯正一刻,天还早,这些天赶路姑娘都没好好歇息,不妨多睡一会儿。”揽月见她没有睡意,转身取来一杯玫瑰雨露茶奉上。
沈初娆拍了拍脑袋,喝了口茶,思绪清明了许多,“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几位主子都在各自院里,昨儿桂嬷嬷训了秦姨娘一顿,想来这几日都能安生。”
想了想揽月又回道:“宫里传,昨夜大皇子被意贵妃叫去训了一顿,出来时蔫头耷脑的,瞧着心情不大好。”
沈初娆淡淡的“嗯”了声,捧起一把清水洗漱。
揽月将热帕子递过去,“贵妃此举,是在对姑娘示好,如今外边都传大皇子私德不修,想来不会再为难姑娘。”
“你觉得,我该低头吗?”沈初娆幽幽地看过去,随即怅然一笑,“傻丫头,宫里的消息哪儿这么好探,这是意贵妃故意做给我看的。”
虽说北萧对男女之事无过多约束,但身为皇子,尤其是想做太子的皇子,品行是第一要素。
一个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又如何担得起天下大任。
意贵妃此番举动不仅是给她看,也是在安那些私下支持萧景乾的肱骨的心。
前世,因娶了她萧景乾握着西南西北两地兵权,自然可以无所顾忌,可如今却不一样。
意贵妃是在后宫摸爬滚打站起来的人,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看形势,她知隐忍藏拙,也懂示弱,发挥长处,比萧景乾难对付的多。
竹林那夜,意贵妃设计的英雄救美没成功,承恩侯府宴会又被苏向绾破坏,接下来,必定还有动作。
沈初娆轻咳了两声,吩咐:“一会儿传出去,就说我昨日落了水,身子不好,务必要让萧京都知晓,若有人来访,便推了。”
揽月点点头表示明白。
“晚些你取几罐珍珠霜送去忠义王府,代我谢谢遂康郡主昨日相助。”沈初娆跨步走到首饰盒前,从满满当当的盒子里选了一对飘绿的叮当镯。
想到那张圆圆的福娃娃脸,她笑着道:“我妆奁里有条闪山云珠串,你让人一并送去,若有好的拿几样送给王府女眷。”
昨日宋亦姝帮了她,不论出于何故,礼仪上得周到。
“去年小将军从红叶国带回了几只拇指大小的猫眼石戒指,姑娘留了两只,奴婢瞧着那猫眼石一闪一闪的倒与郡主很是相配,不如送去一只?”揽月提议。
“你这丫头,眼睛毒的很,那猫眼石可不易得,另外三颗送的都是家里人,你这颗送去,安的是什么心?”沈初娆调侃。
“瞧把姑娘小气的。”揽月故作生气的甩了帕子,“奴婢只是觉得姑娘刚回京也没个朋友,若与郡主交好,日后多个朋友,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跟你开个玩笑。”沈初娆拿了块橘子糖给她,瞧着小丫头天真的模样,不免担心,“遂康郡主的父亲忠义王是先皇义弟,与皇家关系匪浅,我与她素不相识,她却宁可得罪大皇子,也要帮我——”
她不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示好,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在事态未明之前,她走的每一步路都需谨慎小心。
“姑娘是担心遂康郡主另有所图?”
“不论她想要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我与她不宜交往过甚。”
沈初娆拨了拨腕上的金镶玉葫芦沉香手串,刻着“清宁”二字的小玉牌在空中荡漾。
她沉了一声,问:“送去西北的信快到了吧?”
前世,她太过看重情义,害了父亲,也断了顾家根基。重活的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嫁给萧景乾,那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
沈家、顾家,发生的这些,从来都不是因为她,而是两家在百姓那积攒的声望,在将士心中的威名。
是北萧兵权的半壁江山,都在一家人手上。
于皇子而言,妻族势力越强盛,夺嫡之路便越顺遂,可对于皇帝,又有哪个皇帝能容忍区区臣子凌驾皇家之上?
沈初娆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西北若有消息,务必及时回我。”
“姑娘,您为何一定要二爷从前线退下来?”揽月不解,“以他的功绩假以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