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也压低声音,快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来,不想再理她,转身就要走。
谁知邵延清一只手紧紧抓住邵岁颐的肩膀:“皇姐这是不顾祭典,擅自离开,这般不诚心,上天怪罪,该当如何?”
她表情认真,仿佛比邵岁颐还要在意祭典能否顺利举行。
“祭典由我操持,我自有打算,有你说话的份?”邵岁颐不愿意让自己这边也乱起来,只得咬牙切齿同她分说。
“自有打算?皇姐能有什么打算,难不成是见到了什么美人,忍不住现在就要去勾搭?”
这话就太过分了,可此刻最重要的是那边的状况。邵岁颐一把甩开邵延清:“别想耍花招。”
邵岁颐又走出两步,邵延清被推开后也不再说什么,只冷笑看着她。
摆脱了阻碍,邵岁颐又远眺过去,恰巧羽林卫巡视过去,马上的卫队长眯眼凝视片刻,俯下身朝卫兵说了些什么。
邵岁颐心中一动,是终于发现了吗?
羽林卫训练有素,领了命之后,一小队头戴金盔的卫兵有序移动,走到马队中,如同一股冷水浇在小沸的汤中,片刻间便冷静了下来。
邵岁颐松了一口气,回到了队列里。
天色暗了下来,神像送回到金殿,仪仗依然喧然不止,沿着蜿蜒的山路,灯火逆流而上。皇家的祭典结束了,可百姓的祈愿、祝祷,还要再持续好几天。
皇帝身体不适,在祝祷之后就坚持不住了,送神的仪式并不必须参与,就先行回宫了。
可邵岁颐心里记挂着,只待仪式空档,便揪住马队队长:“惊扰祭典,你可知罪?”
队长抖如筛糠:“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方才有官员前来质问,为何战马数量不够,坏了祭典,才让队列不安……”
邵岁颐沉下了脸:“是谁?”
“是……礼部的王大人。”马队长不敢隐瞒。
……
勤政殿的地龙早就热热地烧了起来,皇帝终于身体彻底向好,似乎病气已经过去了。
“长公主,祭典出错,你有什么话说?祭祀责任重大,你是知道的,怎么能惫懒疏漏至此?”皇帝言辞严厉,直指邵岁颐祭典出错一事。
“儿臣是有错,可此事是有人蓄意扰乱在先!”邵岁颐一指,“礼部的人在祭典的时候故意干扰马队秩序,以致队列涣散,求母皇明察,处置此人!”
五品以下官员是不能参与早朝的,邵岁颐此刻指向的,是礼部尚书梁铖:“扰乱马队的不仅是礼部官员,更是梁大人的学生,梁大人,你有什么话说?”
“启奏陛下,”梁铖快步出列,“祭典所用仪仗向来是有定数的,小祭典马四十对,大祭典至少要在六十对以上,此次祭典较以往隆重,理应更多。臣听负责此事的官员说,她事前与马队长核实时,就发现马数不足,只有四十对。她已告知马队长务必向殿下禀报,增加仪制,可不知为何当天还是……”
邵岁颐皱眉,她从来没有听人汇报这件事。可此刻不是自证的时候,只能步步紧逼。
“可当日扰乱祭典的是礼部官员!不顾皇家体统,有事不先请示,擅自行动,难不成由她一小官做主?”
“官员行事是有不妥,可马队严重不足,祭典岂不是不仅不能告慰神明,甚至可能会招至神明不悦?关心则乱,她也是为朝廷要务……”
“朝堂是任由你们相争的地方吗?”皇帝微怒,沉沉一句,两人都闭了嘴。
“长公主,你又是为何私自处置了宫女?她是内官,就算有错,也应当交由内廷发落。”
邵岁颐没能捉到矫诏入宫的那些人,便索性将目光收回,大行扫荡了公主府,垂柳宁死不说和她串通着里应外合的人是谁,邵岁颐只好杀鸡儆猴。
“上梁不正下梁歪,公主府的奴才们有样学样,都玩忽职守、作奸吞赃,还能得了?我必得当面处置了,才震慑得了下人。当日的证据桩桩件件都让宫人看过了,绝不会冤枉了她,死有余辜,母皇明鉴。”
“无法无天!”皇帝一拍龙椅,邵岁颐顷刻跪下,可脊梁笔挺,咬紧牙关。
“母皇,禁军才是无法无天,硬闯公主府,披精执锐,谁知是不是受什么人的指使,对皇家有不臣之心?”
“禁军校尉酒后闹事,冒犯皇威,高旸将军已经按军规论处。当日那校尉也只在门外,并未真正进入公主府,事已处置,再提何意?”
“长公主不要再说!”皇帝又是一喝,邵岁颐一震,转头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