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去哪,只要不是烟花之地,道录司原本是不管的,”张冕回答道,面露难色,“可是她在那边做生意,就有些不合规矩了,也太不像清修之人。道录司的高功找她谈过,可之后也不再干涉了,只说实在不行,就让她还俗。”
原来如此,这人挺有意思,明明从小在道观中长大,长大后反而想要回归俗世吗?
“她为丞相府办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那件事当时在京中也掀起了一些小风波,相府也不是解决不了,但有福五娘的相助,才能解决得那么快。”
“她算出来那人不是相府杀的,众人就信了?”
“哪里,不是算出来的。是她带着仵作和衙役,到那河边走了一遭,探行迹,验尸身,说得官府当即就断了案,才没拖太久,叫百姓误会。”
原来是这样,邵岁颐点点头。天象卦象不能不信,但也不能依赖,这倒是有硬本事的。
但要确定对方可以为自己所用,还是要探查一番对方的本事和心意。
邵岁颐回过神,接过自己托张冕为自己找的卷宗,微微一笑朝他道谢:“辛苦张大人了,总要麻烦你跑腿。”
“归档记载原本就是在下的本职,何谈辛苦。更何况和殿下交谈令人愉悦,比起闷头做文书,可谓是享受了。”对方笑道。
邵岁颐也笑了起来,送他朝门外走去。想到方才想要考察福五娘的事情,随口问道:“我这府里缺几个得力的下人,若是想找几个好的,应当到什么地方去问?”
“要信得过的话,雇的终究不稳当,还是买几个回来放心。西市,码头后面,有个园子,殿下可差人去那里问问,”张冕疑惑道,“照理说这些事管家是都知道的,为何要殿下亲自过问?”
“我原先的管家是宫里出来的,前阵子到了年纪,求宫里放她还乡了,”后面接手的那个被我砍了,邵岁颐默默想,“眼下我这边还没有管家呢,剩下的丫头又不中用。”
“这……这太不合规矩。宫里也没有再派人来?不如我替殿下跑一趟吧。”
“那怎么行,”邵岁颐连忙一口拒绝,“我的私事就不劳烦你了,更何况你一个男子,行走那种地方更不方便。”
张冕微微一笑,礼貌和距离感把握得刚刚好:“殿下若用得着,只管吩咐在下,没有什么是不方便的。”
……
趁着天气好,司天监的监生们把卷宗搬出去好好晾晒一番。一时间满阁弥漫起细微的灰尘。
裴识夜挽着袖子,推开门走进一间屋子,自顾自地搬起一叠折子来。
“唉唉你放下!那可是机密,别弄乱了!”
“知道,所以得我亲自来晒。就给你放在楼顶,别人上不来。”裴识夜闷闷地说,搬着折子出去了。
嘿,你小子,蔺向松伸伸懒腰,跟着他一块走上了楼顶。
“这几日,不高兴了?”
“我不高兴什么?”
“你屋里挂的命盘丢了?听为师一句话,丢了就对了。太想看透的命盘,你反而越是看不透的。”
“嗯,我扔了,不看了。”
蔺向松一笑:“谁信。”
“信不信由你。”裴识夜也不争执,扭头回去搬其他典籍。
蔺向松身为司天监最高上司,却也丝毫不怒,跟着回了房:“你要是真不喜欢了,咱们就和长公主断了,我也不用再帮她,三公主也挺好……”
“反复无常。你那时候明明也没想帮她。”
“兹事体大,你难道看不出,那天晚上,为师阻拦才是为你好?你喜欢是一回事,可损了自己却要独自承受。”
“我若是不去,她当晚说不定就……”
“为师不让你去,难道你就真不会去吗?我看不出你的命格,但知道你的性子。”蔺向松叹气,却又转而来了兴致,“明明救驾有功,应当进展顺利才是啊,为什么回来却又甩脸子?”
回忆起那晚的男子,又想起把自己放在司天监的那人,裴识夜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总之……近看了之后,不过如此。”
蔺向松看了看他嘴硬的表情,撇嘴。
此时,敲门声响起:“大人。”
是张冕回来了,蔺向松提声说道:“进来。”
裴识夜的动作迟缓了,放下怀里的典籍,转头整理起其他东西来。
张冕转头看了他一眼,蔺向松打断:“你说。”
“卷宗已经亲自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