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煊依旧是丰神俊朗的好相貌,一双桃花眼眸色极淡,身姿挺拔如竹,站在走廊尽头遥遥睨她一眼,作势迈开长腿就要走过来。
身旁的客人却极没眼力见地叫住了他,宁昭意乘机躲回了厢房,心脏跳得厉害。
算了,总不可能是在生气自己为什么不缠着他。
离结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京城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见到一车一车往宁家抬的聘礼啧啧称奇。
婚期还有半月,正值春沐,宁昭意随父亲的车队去赴宴。
这半月来,为了宁家不再遭灭门之祸,她磕磕绊绊地去学习和众多京城闺秀拉近关系,把前世不屑的手段使了个遍。
为的就是不能再将宁家置于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哪怕有人递个消息也是好的。
今日正是一次难得的赏花宴,巧的是,做东的正是上次推她入湖的尚书千金。
上辈子的她太冲动易怒,经常被激了几句就大发雷霆,不知道给旁人落下了多少话柄。
马车“吱呀”停下,眼前富丽堂皇的院落正是尚书府邸,雕梁画栋好不华美。
宁昭意打量着府内小桥流水的精妙设计,暗道这李尚书清廉的名头怕是掺了不少水分。
“哎呀,这不是昭儿妹妹嘛,许久不见身体可好些了?”李都言站在府门口冲她笑,脸上带着罪魁祸首的得意。
宁昭意没理,点了下头就往里走,她之所以来这主要是为了拉关系,犯不着天天和李都言对呛。
衣摆却忽地被一股大力扯住,李都言看自己被无视了很是不爽,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现在有了婚约我就不敢动你,只不过是个挡箭牌,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小姐还是慎言,令父设了如此盛宴,恐怕不希望看到各家女眷互相为难。”
身后的声音倒是耳熟,是上辈子自嫁人之后就销声匿迹的琼琅郡主尹姜。
她自幼便随军北上,性子向来直爽率真,最是不喜那些弯弯绕绕,一门心思想着保家卫国。
可惜官家多疑,这次回京之后便下旨赐婚,将她困在了后宅的一方小小天地。
这次明着说是个赏花宴,也多半是个鸿门宴,前世郡主对她多有照拂,明里暗里不知道替她挡下了多少祸事,现在报答一番也未尝不可。
宴席过半,女眷们结伴游园,领头的不知是哪家千金,估计是得了人授意,提议来场友好比试。
项目定的是射船中靶。
水面上早早停了几叶游船,船中悬靶,各家千金都跃跃欲试,尹姜走到试了试弓弩,转身递给宁昭意一把,“这个重量看看趁不趁手,给你挑了把轻些的。”
宁昭意接过来,确实是较轻的白羽弓,当下也不再推脱,搭弓射箭,拉满弓弦。
竹箭破空而去,正中靶心,众人纷纷叫好,议论不愧是镇远侯的女儿,英姿飒爽叫人佩服。
有了带头的,各家女眷有爱玩的也跃跃欲试,尹姜还在惊讶她进步居然这么大,正打算搭弓争个第一;
李都言更是不甘示弱,学着宁昭意的样子就要放箭,却手腕一抖差点射中小舟上的掌舵人,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她气不过要再试,被几名关系近的姑娘劝住,“言儿,我们都知晓你的琴艺卓绝,今日又何必和一块靶子置气,倒不如给我们一个亲耳听琴的殊荣?”
一时周围的大家闺秀纷纷附和,“一直听说李家千金擅抚琴,看来今日有幸得以听闻仙乐了。”“实在是叫人心生喜意!”
李都言被捧上了天,也没理由再推脱,立刻吩咐下人取古琴来,转头却假惺惺地望向宁昭意,不疾不徐道:“常听闻宁家的女子惊才绝艳,不知今日雅兴,宁姑娘可否与在下同奏一曲?”
“当然,能与李家千金同奏,是在下的荣幸。”宁昭意倒是丝毫不虚,幼时母亲请了先生逼的她边哭边学的琵琶没想到能在这时派上用场。
她借了把琵琶抱在怀中,轻轻拨了拨弦。
这么多年她从未在外人面前演奏过曲子,众人自是以为她只是装腔作势,都围了过来准备看个笑话,尹姜也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此时天地浩荡,湖心亭中正有两名女子相对而坐,弹琵琶的女子温婉灵动,轮指似珠玉落盘,指尖拂过绵绵情丝;
抚琴的女子虽琴艺高超,却似乎总想和对面人争个高下,一招不慎倒是错了一拍,好在琵琶琴音巧妙地转了一段,这才安稳回到原来的曲目上。
声动梁尘,游鱼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