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他本来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位太子殿下很可能是上边提前派来折磨他,打算来个死无对证让他没有任何翻案机会的。
没想到他只吩咐狱卒说要将人带走,狱卒们自然也不敢发问,只能连连称是,手忙脚乱地解开了已经在他手上磨出道道血痕结痂的木枷。
他疼得闷哼一声,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次很可能只是从虎口掉入了狼窝。
直到伤痕累累的他被带去太医院治伤,直到大理寺官员亲自登门给他录了笔录,他才迟钝的意识到,这位传闻中阴戾桀骜的太子殿下,好像是真的在救他。
没等他思考这其中深意,沈听风就拿着调查出的初步结果冷静且残忍地告诉他,诬告你的那位同乡,正是你倒箧倾囊资助了他一大笔钱进京赶考的那位陈业。
晏清余只觉人心凉薄,明明自己只是好意伸出援手,却险些落得个大好前程被毁的下场。
此次要不是太子出手,自己冤死狱中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此事全数了结还需一些时日,这段时间不知晏兄有没有兴致来我府上兼个幕僚?”沈听风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晏某自当效劳,只是家父是个江湖郎中,我担心此事对他也有牵连,还望殿下一并照拂。”
沈听风当即表示此事早已安排妥当,而且不久之后两人相见的机会就会变多。
他虽然不懂太子殿下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目前看来并没有要害他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虑了。
回到夜色正浓。
既然太子没有叙旧的意思,晏清余也识趣的退下。
他今日只不过是来照例汇报所属管辖的铺面和朝中官员的异动。既然此事将了,他也即将官复原职。
虽然此番他承了太子殿下的恩情,并不代表他就会在日后的监察中有所顾忌,甚至有失偏颇。
另一边,屋内的少女低着脑袋,快被自家父母轰炸到耳聋听不见了。
侯爷和夫人拼命询问确认她有没有受伤,夫人更是仔仔细细地关心了一遍。
末了他们话题又落到原点,好奇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虽然三人的猜测落在了实处,但是宁昭意自然是不能在这里承认的,毕竟事关皇家秘辛,她也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事。
尽管侯爷目光炯炯,在他眼皮子底下撒谎,着实有点让宁昭意过意不去。
“那人只不过是太子殿下派来的护卫,咱家最近行事过于招摇,又是帮助琼琅郡主退婚,又是关了几家闹市的铺面,怕是早就引起了皇室的怀疑。”
宁昭意悄悄捧起茶盏掩饰了一下不太自然的神态,“何况各方势力一直想来拉拢您,看咱家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可能打算直接从我下手吧。”
镇远侯捋了捋胡须,“唉,”叹了口气,“随他们去吧,但是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咱家处在这个位置上,难免群狼环伺,要懂得进退。”
“尤其现在咱们家这个情况,你就成了唯一的靶子。”
宁昭意沉重地点点头。她虽然不肯相信凭借兄长的能力,会孤身潜入被敌军围困致死,但这么长时间不回信,怕早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两人见宁昭意低头不语,夫人赶紧拍拍侯爷的肩膀,给他使了个颜色。
“何必要在这种时候提起伤心事,这样,天色也不早了,昭儿你赶紧去休息吧,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可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
宁昭意乖巧点头,转身欲走。忽然又被自家父亲喊住。问她是否还记得那个推她入湖的李家千金。
“她今日递了一封亲笔信来,说是对之前的事情心怀愧疚,过几日想要邀你去他们家小聚,你怎么想?”
“去,当然要去。”宁昭意很坚决,绝对要看看这个李都言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好,你倒也不用顾及我们。区区一个李家,若是真撕破了脸也不打紧。”侯爷挥手示意她快些回去歇息。
等终于回到了闺房,宁昭意赶紧把半睡半醒的尹姜推起来。
尹姜眼前朦胧地就被她叫起来,“发生什么了,是敌人又入侵了吗?!”
宁昭意晃悠她半天,见尹姜终于清醒过来,赶忙坐到榻边,跟她详细叙述了一番今晚的事情。
当说到她怀疑那黑衣人就是太子的时候,宁昭意发现眼前的姑娘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便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