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开了。舒泽光脑袋探出来,问:“李主任,有事吗?”舒泽光的声音很轻,听得出不是故作低语,而是有气无力。李济运没有答话,示意进屋再说。舒泽光把李济运迎了进来,自己却拘束地站着。李济运坐下来,说:“老舒你坐吧。”舒泽光坐下,似乎他不是这屋子主人。
&esp;&esp;“老舒,你孩子呢?”李济运话刚出口,才想起舒泽光的女儿早上大学了。
&esp;&esp;舒泽光泪水流了出来,说:“孩子回来过,说再不认我了。”
&esp;&esp;“孩子毕竟还小,她长大之后会明白的。”李济运宽慰道。
&esp;&esp;舒泽光话语更加悲切:“叫她明白什么?明白爸爸是个嫖客,妈妈是个杀人犯?”
&esp;&esp;李济运心头一沉,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舒泽光不洗清不白之冤,他在女儿面前永远抬不起头。他如果鸣冤叫屈,就会把老婆送上死路。刘星明那话的意思,就是想叫舒泽光闭嘴。杀不杀宋香云,就看舒泽光是否沉默。
&esp;&esp;舒泽光不停地揩眼泪,可那泪水就像割破了的大动脉,怎么也止不住。李济运默然地吸着烟。厕所里的滴水声叫人听着发慌。屋子里有股重重的霉味,刺得他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
&esp;&esp;“记得你女儿叫舒芳芳吧?”李济运问。
&esp;&esp;“芳芳,是叫芳芳。她明年大学毕业了。她想出国留学,我供不起她。我这个没用的爹,还要让她蒙羞!”舒泽光的哭声像闷在被子里发出来的。
&esp;&esp;李济运故意说到芳芳,想缓和舒泽光的情绪。可越说他的女儿,他越是哀伤。李济运只好直话直说:“老舒,你现在最当紧的,就是保宋大姐的命。”
&esp;&esp;舒泽光惊骇地抬起头来:“她真会判死刑吗?”
&esp;&esp;李济运说:“她犯的是故意杀人罪,尽管没有造成死人恶果,但情节太严重,影响太坏,民愤太大。最终看法院怎么判,我这里只是分析。”
&esp;&esp;“都是我害的!她是受不了我遭冤枉,才做这蠢事!”舒泽光呜呜地哭着。
&esp;&esp;李济运不抽烟心里就慌得紧,又点上了烟。他说:“老舒,你是否受冤枉,都不能影响对她的判决。但是,你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会影响她的生死。”
&esp;&esp;“为什么?”舒泽光突然收住了眼泪,就像尖着耳朵听他老婆的判决书。
&esp;&esp;李济运沉默片刻,说:“老舒,请你相信我。没有人让我来同你说这番话,我是自己来的。我想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再说自己被冤枉了。你说了,对宋大姐的判决有影响。事关宋大姐的性命,你自己考虑。”
&esp;&esp;“我信你的,我信你的!”舒泽光使劲地点头。
&esp;&esp;李济运便告辞,握了舒泽光的手,说:“老舒,我今天纯属老朋友私人走动,你不要同任何人讲。”
&esp;&esp;十四
&esp;&esp;李济运村里的赌场查封了,济林被抓了进去。赌场出了人命案,派出所到那里吆喝几句,两个多月再无消息。都以为万事大吉了,赌场天天照开。没想到夜里突然来了几十个警察,赌场被围得就像铁桶。
&esp;&esp;他娘四奶奶打电话来,说是死人那方守着告,状子都递到北京了。有大官签了字,警察不敢不管了。“济林进去了,你要想办法。春桃身上一万多块钱也搜走了。”四奶奶最后说。李济运很生气,只说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凡事到了民间,都会另有说法。但多少有些影子,不会空穴来风。肯定是有人告状,不然公安不会从天而降。他事先真的不知道,半点风声都没听见。
&esp;&esp;深更半夜,不便打电话找人。此事电话里又不方便说。天快亮时,四奶奶电话又来了。李济运没好气,说:“妈妈你急什么?让他关几天,不会枪毙的!”
&esp;&esp;四奶奶就嚷了起来:“你管也好,不管也好。说出去不好听,那是你的面子。人家要关你家人,就关你家人,你脸上有光?”
&esp;&esp;李济运不想让妈妈难过,劝道:“妈妈,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做的是争光的事?我要找人也得天亮了。死不了人的,也丢不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