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沉寂良久,杜凤蓦地开口:“你不问我来此为何吗?”
&esp;&esp;我低声道:“我在猜你的故事。”
&esp;&esp;“哦?”杜凤语气带了点趣味:“娘娘什么时候晓得我有‘故事’呢?”
&esp;&esp;我睁开眼睛,望着床顶浅素的床幔,说道:“在江绵给你端了壶贡茶的时候吧。”
&esp;&esp;因为我曾告诉过江绵,遇到生客皆端绿茶,除非像锦阳这样的,知晓她的喜好,否则绝不要端白茶。
&esp;&esp;主要原因不是怕得罪客人,不喜白茶口味,而是因为白茶贵。
&esp;&esp;江绵是认得杜凤,可她一个深宫里的婢女,怎会识的区区亲王府的长史呢。
&esp;&esp;“娘娘果真聪慧。”杜凤的语气里只有赞赏,旁的我皆听不出来。
&esp;&esp;我问他:“所以,你是来给我讲故事的吗?”
&esp;&esp;杜凤似乎是叹了口气:“不,我的故事其实同娘娘来说,根本不相干。”
&esp;&esp;“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呢?”
&esp;&esp;“我来许娘娘一个愿望。”
&esp;&esp;我不解,问他:“为什么?”
&esp;&esp;他回答我:“因为我本可以救下你的婢女。”他语气微顿,又对我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随便提。”
&esp;&esp;我说:“我这一生,活得实在身不由己,我只有两个愿望,随便你办到哪一个都好,我都感激不尽。”
&esp;&esp;杜凤低声道:“娘娘请说。”
&esp;&esp;“第一个,你杀了我;第二个,你杀了褚钰。”
&esp;&esp;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很平静,一丝怨恨也没有,就好像这句话仅仅是问杜凤‘外面雨下的大吗?’一样。
&esp;&esp;因为我的内心很笃定,这两个愿望,无论哪一个,他都无法办到。
&esp;&esp;“外面的雨下的这么大,你还是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esp;&esp;杜凤微微愣了愣,还是缓缓开口,对我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esp;&esp;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的故事于我来说,是不相干的。
&esp;&esp;“说起来,我同娘娘,是远方堂兄妹的关系呢。”
&esp;&esp;杜凤的这句话,作为了他故事的开场白。
&esp;&esp;他本名苏瑞,乃是宁王世子,其母亲是金陵杜氏的嫡亲小姐,外祖父官至御史大夫,外祖母是周国益阳长公主。
&esp;&esp;我对这个凭空出来的“堂兄”,感到很陌生,即便是年节宴会上,从没有碰见过,就连宁王的名号我都没听过。
&esp;&esp;杜凤告诉我,和景六年,他八岁,父亲宁王陷入贪墨案,并冒着风险去销毁案牍,却错手烧了整个案牍库,致使雒阳城大面积失火,百姓死伤无数。
&esp;&esp;宁王当夜迫于压力,吊死在自己的书房里,案几上搁着罪己书,周皇在几日后秉公处理,告天下书,将宁王一家下狱,三族以内皆流放到最偏远的宁古塔去,据说路上就死了一大半的人。
&esp;&esp;杜凤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眸子里半点怨恨神色都没有,余下的只有云淡风轻:“我在大牢里生活了三年,然后被放了出来,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让周国覆灭。”
&esp;&esp;我说:“那你的仇报了。”
&esp;&esp;“算是吧。”
&esp;&esp;我道:“可你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开心的。”
&esp;&esp;杜凤低声对我说:“有朝一日你会明白,仇报了,但你还是不开心的,因为仇恨已经将你折磨的心死了。”
&esp;&esp;半晌,他叹了口气:“报仇,就好像做梦,梦醒了,就发现自己的这一生过去了大半,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esp;&esp;我冷笑着反问他:“可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你说对不对?”
&esp;&esp;然而杜凤并没有回答我什么,他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