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颜臻说起,楚卿都要忘记梧州水患的事。
当时朝廷派了赈灾钦差过去,就是他们御史台的一个御史,还带了不少赈灾的银子。
据说,才十多天就把灾民从洪水中救出,妥善安置住处,还得了嘉奖。
至于那些洪水泄了哪里,她没追问。
现在想想通州在梧州下游,水应该去了通州。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楚卿咬咬牙,把想扇关二娘的心思压下,这女人嘴上说没瞒什么,却漏了最重要的几点。
差点要害死她。
“我若有事,两位大人也跑不掉。”楚卿本来不饮酒,想吓唬这两个人,故意拿了酒杯,向桌上另外二人的酒杯碰了碰。
徐长礼吓得不轻,连阻拦楚卿的话都不敢说。
他转头去看颜臻,“颜相,此话当真,下官最近可没听说通州那边有什么疫情?”
颜臻冲他摆摆手,示意徐长礼坐下。
“徐府尹别急,这急报还在路上,匪患疫情接踵而至,通州刺史本来还想压下这事,后来死伤太多压不住,这才敢让人送急报来西京。”
楚卿听到急报,对这事信了九分,她站起身急忙问,“颜相怎么知道?”
“这就多亏了你姨母,她同我说的。”颜臻嘴上有谢意,脸色却愈发冷,望向楚卿的眸光里有着道不明的情愫。
他盯着楚卿,没来由心烦,又把酒杯从窗口掷了出去。
这几日查案都没有心思,脑子一转就是楚卿绝佳的一张脸。
执拗、狡诈、满口谎话,一点都不老实。
他偏要吓一吓她。
可眼下,她正襟危坐,徐长礼却慌得不行。
“楚大人,您还是先行回府,稍后我让人送个大夫过去,给你姨母瞅瞅身子。”
徐长礼居然怕她!
楚卿冷哼一声,直接把脸凑到颜臻身前去,“不必徐大人麻烦,颜相懂医术,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楚卿这么做,也是想让颜臻帮她洗清嫌疑,省得日后早朝颜臻会乱说话,借机报复。
颜臻看着那截子白嫩的细腕,突然觉得嫌弃,想着肯定被李暄把玩过。
捏一下就哭的“男人”他才不喜欢。
“颜相怕了?”
“是啊,怕把你捏红了,回头有人来质问我,楚大人娇贵得很。”颜臻言有所指,故意说给楚卿听。
徐长礼用袖子遮着脸,掩盖脸上的笑意,其实满朝都在猜测楚卿和李暄的关系。
后宫无主,连妃嫔都无,楚卿长得又像女人,经常被召见。
大家猜归猜,没哪个敢直接当楚卿面说的。
楚卿突然站起身,“颜相,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说,别坏了下官的清誉。”
“两位大人,咱今日只饮酒,不谈公事。”徐长礼拉着颜臻劝,怕二人会打起来。
到时候闹到圣上那,他这个当事人也会有麻烦。
颜臻冷喝一声,开始走人,徐长礼又是撩起袍子奔去。
楚卿刚抬眼,就看到徐长礼卑躬屈膝凑到颜臻跟前。
她早知徐之礼惯会溜须拍马,今日见了顿觉得传言还是保守。
京官当中,论拍马屁第一,徐长礼当之无愧。
“颜相,到底有无疫情,您给下官透个实话,下官也好早做准备……”徐长礼个矮,踮着脚给颜臻捶背,下楼梯时搀扶着颜臻,生怕他磕着。
楚卿冷笑着,从另一侧楼梯下去。
通州究竟有没有鼠疫,回去要让桂叔去查查,她这几日不入宫,不代表不做事。
“这位大人,您还没给银子?”伙计瞧见楚卿未佩戴鱼袋,还以为是不入流的小官,拦着楚卿不让她走。
楚卿转身,看到桌上还有鱼羹等物,怕是不便宜。
“丞相大人吃饭还需要给银子?”
“丞相大人不用给,可您得给。”伙计看着她热情地笑道。
楚卿脸色发冷,默默掏出银子递过去。
酒没喝上一口,还赔了银子,听一肚子闹心话,她就不该来。
她下楼,看到徐长礼追着颜臻的马车跑。
堂堂京兆尹,沦落到如此地步。
“颜相,下官好不容易才做到今天这个位置,还是多谢您的提携,通州究竟怎么样,您给我说一句实话。”徐长礼不死心,觉得颜臻不会没来由说起疫情,肯定不是编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