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幢房子,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建筑群。马头翘角,四水回堂,再加上粉墙黛瓦,高墙封闭,是一幢非常典型的徽派建筑。这理应是建在依山傍水处的建筑却隐藏在这样一片杂乱无章的违章建筑群中,多多少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一阵“嘭、嘭”沉闷的击打声从敞开的窗口传了出来。
这是一间练功房,光可鉴人的柚木地板,依墙而放的武器架,木人、沙袋,各类设施一应俱全。一名年青的男子正在一拳一拳击打着沙袋。明亮的灯光下,看得出正是王焕,这里就是王家的真武道馆。
此时,王焕古铜色的后背上布满了亮晶晶的汗珠,他已经在这里锻炼许久了。他每一次的出拳都是蓄势良久,同时随拳头落点的不同,每一拳输出的力量也有相应的微调,而且所用的力量都是用七分,留三分,显然是深谙内家“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的要诣。
这已经不是在简单的锤炼身体了,赵言微微眯起眼睛。毫无疑问,王焕对于力量的掌握,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他正在通过一次次的出拳来不断调整身体对力量的适应,整个过程枯燥无味,却在一步步的向那一个点迈进。
“啪、啪、啪”,赵言轻轻地鼓了鼓掌,“非常不错,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了。”
似乎对于赵言的闯入毫不在意,王焕仍旧按部就班的蓄势、吸气、发力,沉喝一声,简简单单的一拳击出。
“嘭”的一声,沉重的沙袋荡起半米来高。
然后看都不看赵言一眼,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块毛巾擦试起身上的汗液,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
“我知道你来这里是怎么一回事,谁对谁错这种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那没什么意思,我们都是习武之人,一切都在拳脚上说话……”
“好!”赵言暗暗点了点头,抛开别的东西不说,单就心性而言,作为一个武人,王焕无疑是合格的,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绝对是实至名归的。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不等赵言话音落地,王焕猛然起脚在地板上重重一踏,“轰”的一声,底下坚韧的柚木地板顿时裂开,在四溅的木屑烟尘中,王焕脊椎一弓,身体猛然发力,重心一个前倾,如同一头蛮牛般轰隆隆的朝着赵言冲撞了过来。
竟是把自身当作武器,抢先发动了进攻。
这一高速冲撞,配合着巨大的声响和身后四溅的碎屑烟尘,虽是几米间的距离,却能给对手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在“势”这一道上,这一击无疑已经达到了极致。
面对对方这蓄势一击,赵言并没退让的打算。他深吸口气,双脚前后一分,很自然的摆了个弓箭步,随后五趾紧扣地面,脚掌一震,层层力量自腿部向上涌起,全身肌肉拧紧,如一道道钢索般盘绕在身体之上,然后腰胯扭转,吐气开声,一拳自肋下上撩。
“呜”的一锤击破空气,重重地砸在王焕如疯牛犄角般顶出的右肩上。
震荡发力。
“噗”的一声,两下重击毫无花假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令人口齿酥软的骨肉撞击声。
这凝聚了赵言全身力量的瞬间爆发,如山呼海啸般冲入王焕的体内。王焕顿时全身一震,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头撞在了一块巍峨的巨石上,肩骨“咔嚓”一响,前冲的势头顿时止住。
同时一股潮汐般的力量在他体内来回扫荡,似乎要裂体而出。总算他从小习练家传的内呼吸法,五脏六腑远比一般人来的坚韧,才没有当场毙命。但即便如此,王焕胸口也是一阵阵的发闷。
他借机后退一步,摆了个守势,同时仰首向天,“噗”的一口血雾喷出,趁势消去体内这股力量。虽然肺部、咽喉火烧火燎的疼,却也成功消除了这个内在的隐患。
王焕眼中厉色一闪,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止住退势,王焕一声狂吼,全身肌肉鼓起,浑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爆响,整个人瞬间长高了二十多厘米,然后迅速踏前一步,沉腰坐马,拳进中宫,“呼”的一声,一拳击出。
“来得好!”
赵言一步不让,仍旧是一前一后的弓箭步,膝盖前顶,脚趾抓地,用力一震,腰胯猛的一扭,借重心前倾的一瞬,脊椎节节蠕动,力量顺大腿、腰胯如水般向上流淌,沉喝一声,同样是一记中宫直拳,以硬碰硬,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闷响,两个拳头对撞在了一起,瞬间,空气中有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的波纹沿这个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这是纯粹力量的较量,没有丝毫的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