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脸上刮下一层皮来的凛冽目光,许老七的腿肚子直打哆嗦。作为一名游走在灰色地带捞偏门的,这种目光他太熟悉了,带着一股衙门中人特有的蛮霸味道。
昨天那只鸟自己怕是看错了,那或许不是喜鹊,而是只乌鸦吧!作为一个凭眼力吃饭的家伙,许老七平生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
确认了赵言并不是想借机搭讪,那汉子的神情稍霁,然后他将目光投注到了赵言手中的物件上。
只是一眼,他的眼皮就忽的一跳。
虽然没有留过洋,但作为一名世家子弟,这世上的奇淫巧技他也见得多了。不论是源自西洋、东洋还是本土,人工制品还是天然造物,不说精通,但一眼看去,总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但眼前的这件物品却还是令他大吃了一惊。
“你管这叫手表?”
赵言不确定这时代是不是已经有手表这个概念,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怀表才是最流行的计时设备。但既然已经拿了出来,自然要自圆其说。
“这是当今世界最新款式的计时装置,即便是在欧罗巴,也还只是少部分贵族的专享,我只是在留学期间,机缘巧合之下有幸得了这么一只……”
赵言边说边解开金属表带,往手腕上一套,“这般佩戴是不是既方便又美观……”
烛火忽闪忽闪,映得汉子的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借一步说话!”
他将赵言拉到一边,然后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皮袋,放在赵言的手上,“这点钱兄台先拿着用,也别说什么抵押不抵押的,你这析东西过于贵重了,不是区区一些银钱能相提并论的!”
那块手表一出手,那汉子对赵言的态度立刻就变了。虽然只是粗粗瞥了一眼,但那材质、那工艺、以及表盘上那一圈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碎钻……能随手拿得出这等物品的,会是一般的人物!
再报以脸色,贬低的可就是自己以及家族的名声了。
至少是否会是偷盗所得,汉子连想也没想过。这等物品不要说王公大臣了,在这个国家,怕是连皇宫大内也是不会有的,
“这怎么可以!”赵言微微一愣,怎么变得如此好说话了。“那不成空手套白狼了吗!”
来回推托几次未果后,一只纤巧的小手从赵言手中将手表给接了过去。
“什么东西让大哥你都认为过于贵重了,我看看,我看看……哇!太漂亮了!实在太漂亮了……”
尖利的叫声引得附近的目光纷纷向这里投注了过来。
手表、皮包这等饰物放在任何一个时代对女孩子的杀伤力都不容小觑,更不要说这来自百多年后的精工造物了。
短暂的沉默后,看着妹妹依旧剧烈起伏的胸脯和那紧攥不放的双手,那汉子口唇蠕动了几下后,轻叹了口气,“既如此,就当是在下暂时替兄台保管……”
他抱拳行了一礼,自报家门道:“铁帽胡同马家,马振邦!兄台可以随时来取!”
又斜眼瞥了许老七方向一眼,“我也不问兄台相中了什么,但还是想要提醒一句,几块钱的小玩意儿没什么,权当是博个彩头,再多,就需要仔细斟酌了……这地方鱼龙混杂的,水可是深得很呢……”
然后拱了拱手,“明日在下便在家中恭候大驾了!”说罢,牵上那个明显还有些神不守舍的女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
“大哥,我们把它买下可好,我实在是太喜欢这手表了!”
已是走出了老远,那姑娘的眼中依旧闪着梦幻般的光泽。
“你看这线条流畅的外观和那超卓的美学工艺,完美融合了个性与稳重、优雅与高贵。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那些顶级贵族们所设计。而且你看这表带的大小,这分明就是一块女表……”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心存疑虑啊!
那马振邦在心中暗叹了一声。一个男子的身上却带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女子饰品,而且还以这么一种拙劣的借口送至自己的手中,要说是无所图,那也未免太过于小看自己了。
就是不知道只是单纯冲着自己身边的这位而来,还是想以此为踏板,攀扯上自家身后的庞大势力!
“年初的时候,英国公使过府,送了父亲一座大自鸣钟和一块怀表。那怀表你虽然没见,但钟你是看到过的,就是放在父亲会客厅的那一座。说是他们国内最新的产品,还大肆跟父亲夸耀了一番……但你现在看看,和这块手表相比,那所谓的最新产品,连个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