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徽记被那个人激发,她平静地开口:“姐姐……”
……
安格妮丝垂下手,再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泥水里,洁白的教袍被泥水逐渐浸染的黢黑,她背靠冷硬潮湿的木板,抬起眼眸,视线越过云与雨,望向彼端尚且晴朗的天空。
少女想了想那一句话所导致的后果,又想了想自己曾经为之付出的东西。
——那是一年的日夜努力,三年的坚持不辍,还是更久更久呢?
无所谓。
这些,都无所谓。
喧嚣的寂静里,通讯器闪烁了起来,“嘟嘟嘟”地不断叫着,分外吵人。
那是宣告任务完成返回的标志。
安格妮丝冷漠地瞥了它一眼,直接挂断了通讯。
可没过几秒,通讯器再一次地闪烁了起来,这次还发出了尖锐的警告声。
在委屈和不忿中,在烦人的警告与冰冷的雨里,少女终于被稍稍破防了。
安格妮丝慢慢拧起眉头,把音符模样的通讯器一把从脖颈上扯下,全然不顾其中反复传来的集合命令,不快地朝上面啐了口唾沫。
不断咆哮轰鸣的雷声里,她打开队伍公频,把音量直接拉到最大,深吸了口气,在十六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骂了脏话:“草似你们全部啊!你妈妈我不想再伺候你们这群没脑子的煞笔了!都给我滚吧!”
爽快地发泄完后,尚不待众人回复,安格妮丝就将它狠狠捏爆,还揉搓了好几下,细碎闪烁的火花从指缝中跃出。
接着,她奋力地把手中这团电子垃圾远远抛入雨中,溅起了一个好看的水花。
这样一来,萨利维亚家幼女,怯战的圣城次席在初次正式任务中“娇惯任性的无理举措”就会传开。
想必其他听从命令的同僚们就不会受到影响。
最关键的是,自己也骂了个爽。
骂人原来这么爽的吗?
安格妮丝忍不住笑出声。
简直是双赢!
可如果群星密使真的只是单纯想要逃跑,德布斯敦中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这一切,真的还值得吗?
她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下——这些整天都在谈论值不值得的家伙,难道都是损失一块钱就忍不住大呼痛心疾首的商人吗?
要真在乎这个,她从发现真相的第一刻起就该全部上报给裁判所,然后切断通讯逃出边陲小镇,以防血溅到自己身上。
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如果这样做,至少能捞个新生里的三等功,还有可能被当做模范案例来表扬,简直是赢麻了。
更何况又想救人,又想维护同僚们的名誉,想被所有人围着赞誉夸奖,最关键的是她还骂了个爽!
这不是好处都要被她给占完了吗?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安格妮丝突然想起来那些小说里的孤胆英雄身上总会带半包烟,每次在他们面无表情拼命拯救世界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点燃叼在嘴上,用烟雾掩饰痛苦和悲伤,就比如自己的老师,老师就经常这样,光是听别人说起来就简直酷的不行。
但是老师告诉她,未成年人不准抽烟。
所以自己大概也不酷吧。
凄风苦雨里,少女就这样疲惫地垂着头,让原本耀眼的红发漂浮在污浊的水洼上黯淡下去,她和那张被雨滴击打到破碎不堪的面孔对视,就看见了那些从眼眶旁不断掉落的晶莹。
一颗颗的。
像是她的懦弱。
“真不争气啊,安格妮丝。”
哪家的孤胆英雄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忍不住掉小珍珠的呢?
这算哪门子英雄,kilakila的美少女战士?
还是永远不会流血的魔法少女?
得了吧。
她觉得,其实英不英雄的,这种虚名从来都无所谓。
“我无所谓。”
她说。
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好几次。
在艰涩的呼吸里,安格妮丝被自己这幅心口不一的倔强模样逗乐了,她拍着自己的大腿,不由得边抽泣边大笑着咳嗽出声,
“哭?哭也算时间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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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模样狼狈不堪的安格妮丝就被找到了。
众人严肃地驳斥着她的无理取闹,还有些年轻的教士在低声用各种肮脏的词汇侮辱她。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