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定了此事,盛衍明便吩咐季青临安排了两个与汴梁府熟悉的司卒,快马兼程的赶回去调取当年的卷宗了。
“大人,曹和勇的就这么算了?那谭金龙死的可够冤的。”李叙白着实感念盛衍明的仗义相助,交情嘛,本来就是你来我往处出来的,盛衍明为人仗义,他也该投桃报李。
盛衍明冷笑一声:“他冤枉,他可一点都不冤枉。”
李叙白:“”
不是,都死在好色头上这把刀上了,还不冤呐。
盛衍明似乎猜到了李叙白心中所想,有心点拨点拨他,问道:“你以为谭金龙只是好色吗?”
李叙白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西夏女人的口供:“那西夏女人说她是自卖自身,跟着人贩子一路进的大虞,身份文牒什么的都是伪造的,她不敢轻易进汴梁,原本就想留在城外再找机会,谁知道途径邓州的时候,就被谭金龙看上了,给买了回去做妾,对她一直宠爱有加,从来也没问过她旁的什么事情。”
“这就是谭金龙的高明之处了。”盛衍明留了个悬念:“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验尸房停了一整夜的谭金龙,总算是躲开了被开膛破肚的命运,安安稳稳的收敛入棺了。
灵堂就搭在后衙,四处都挂了白。
白幡森然,烛影幢幢,灵堂中哭声悲切。
灵前的火盆里烧的红通通一片,纸钱四处纷飞。
正午时分的暖阳也无法驱散灵堂里那逼人的寒意。
李叙白在门槛处顿了顿,犹豫了一瞬才走进去。
他素来父母亲缘浅,一走进这样哀伤悲切的场合,他都会觉得满心的慌乱无处安放。
李叙白和盛衍明在灵前上了香,又与哭灵的谭金龙的女眷寒暄了几句。
李叙白这才明白盛衍明为何会有之前的那一句话。
谭金龙的嫡妻就不必多说了,三十岁出头的妇人,勉强称得上风韵犹存,面貌端庄。
可其他的小妾就很有些看头了。
谭金龙足足纳了十八房小妾,端的是一水儿的妙龄少女,环肥燕瘦,风姿各有不同。
那西夏女子虽然也挺美的,但这样比下来,她还真是不够看了。
她的姿色,的确不至于让谭金龙专宠。
谭金龙这厮是好色,又不是饥不择食。
况且放着这么多容色倾城的小妾,他也根本饿不着啊。
李叙白的目光微沉,缓缓的扫过那些垂着头,哀声悲哭的女子。
看来谭金龙这半个月的处心积虑,是为旁人做了嫁衣。
盛衍明和李叙白一前一后的出了灵堂,回到了前衙。
“听说曹和勇回州府衙署了?”李叙白低声问道。
盛衍明嗯了一声:“州府衙署每日公事堆积如山,多耽搁一日,曹和勇他日就得少睡一天觉,他那一把老骨头,也得好好思量思量。”
李叙白低低的哼笑了一声:“这个老狐狸,大人带走了曹管家,他就慌了,搬进州府衙署,才方便他随时打探案子的进展嘛。”
“二郎啊,有时候你是聪明的让我欣喜,有时候你装糊涂又装的我想狠狠的揍你一顿。”盛衍明且笑且摇头,改了个称呼。
笑自己怎么就看走了眼,竟把个珍珠当成了鱼目。
他哪是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啊,分明是个惯会唱念做打的老狐狸。
李叙白一脸憨厚,摸了摸后脑,感慨道:“难得糊涂嘛,像谭金龙,不就是精明过了头儿,才会丢掉性命的嘛。”
“这倒是的。”盛衍明认同道。
话音未落,二人倏然对视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齐齐脸色一变。
对啊,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又在邓州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怎么会白白耗费了半个月的功夫,一无所获,还丧了命,让旁人捡了现成的便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样精明的人,不该是待宰的蝉,而该是一箭数雕的黄雀。
“再去审那个西夏女人!”盛衍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方才的温和破碎成了假象,只剩下了狠厉和冷漠。
李叙白的心扑通通跳的厉害,鬼使神差的开了口:“下官去审。”
盛衍明看了李叙白一眼,话中有话道:“你那个大嫂本事倒是不小,竟然连西夏话都会说。”
李叙白嘿嘿两声:“技多不压身。”
邓州州府衙署的监牢与汴梁府衙署监牢极像,监牢的大部分是建在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