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宋娘子她们如何了?”郑景同草草的包扎了伤口,神志也清醒了几分,想到此行最重要的任务若是失败了,即便他活下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李叙白平静道:“放心吧,她们没事。”
其实这话他自己说的也很没底气,这里离汴梁城还有一整日的路程。
路上的变数太多了。
只要没有见到官家,一切都是未知数。
李叙白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有些庆幸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那句话。
技多不压身。
前世流的血汗,今世都成了保命的手段。
李叙白带着个重伤员,又面临前路不明,后有追兵的险境,他不敢走官道,专捡着没人的小路和林子赶路。
一路下来,二人除了浑身被雨淋了个湿透,倒是波澜不惊,再没遇见杀手追兵。
天边微明,雨势渐渐停了。
林子里的地面都被雨水泡透了,一脚踩下去就是深深的烂泥坑。
官道上赶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趁着雨停了,路好走了,赶紧起程,尽快赶到汴梁城的行人。
“诶,郑校尉,你看,前面有个茶棚。”天亮了,蝇营狗苟们在阳光下都无处藏身了,李叙白终于敢在官道旁冒头了,指着不远处的茶棚惊喜不已。
赶了一夜的路,逃了一夜的命,竟然在那么多杀手中逃出生天了,李叙白觉得自己又行了。
郑景同伤得重,费劲的掀了下眼皮儿,看到了不远处的幌子,他有气无力道:“大人,那茶棚下官去过,是个寡妇带着一双儿女经营的,底细干净。”
李叙白暗自唏嘘。
这武德司得是个多么令人发指的地方啊,把个倒霉孩子都逼得草木皆兵了,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得心理变态了。
“那咱们过去歇一会儿。”李叙白扬鞭,催马走上了官道。
晨阳灿烂如金,简陋的茶棚里飘逸出温暖的饭菜香味。
此时的茶棚里还没有食客上门,一个三十如许的妇人用蓝底儿白花布包着头,在灶间忙碌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子带着个四五岁的姑娘,手里捏着抹布,将破旧的老榆木桌椅擦得干净的发亮。
李叙白扶着郑景同下马,捡了个空位子坐下,对忙碌的妇人扬声喊道:“老板娘,来两碗粥,两屉包子。”
妇人没有回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不多时,那七八岁的小子便端了热粥和包子过来,搁在桌子上,看到李叙白和郑景同狼狈又血腥的模样,他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妹妹的眼睛,将她拖到灶房,惊惧的跟妇人低语起来。
看到这一幕,李叙白和郑景同对视了一眼,没多说话,皆闷头吃喝起来。
有食客也陆陆续续的进了茶棚,看到满身血迹的李叙白和郑景同,皆是脸色一变。
胆子小的,饿着肚子落荒而逃。
胆子大的,离李叙白二人坐的远远的,要了饭菜,飞快的吃起来。
妇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的挪到李叙白和郑景同的身旁,支支吾吾道:“二位,二位郎君这是?”
郑景同飞快的抬了下头。
妇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惊诧的捂住了嘴,低低出声:“郑,大人。”
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并不知道郑景同在哪个衙署当差,但她知道郑景同是个官儿,经常出京办差,隔三差五的就会到茶棚里歇歇脚。
是谁,这么大的单子,竟然敢袭击官差?
郑景同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劳烦老板娘给我们准备两身干净衣裳,再把马喂了。”
妇人没敢多问,赶忙让自家儿子抱了草料出来喂马,自己亲自找了两身半旧的男装,用包袱包了拿出来,低声道:“这是小妇人当家的活着时的衣裳,二位大人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李叙白小心翼翼的拈起包袱的一角,看了眼里头的粗布衣裳,暗暗点头。
穿上这身衣裳,他和郑景同就是这条官道上最不起眼的仔!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的道了声谢,吃饱喝足后换了衣裳,翻身上马,再度朝着汴梁赶去。
妇人低头看了看桌上多出来的一角银子,垂了下眼帘,遮掩住复杂的眸光。
“哒哒哒”的马蹄声不断的在官道上远去,宋时雨放慢了速度,不动声色的打量过往之人,再未发现昨夜的那群黑衣人,当然,她也没有发现李叙白和郑景同二人。
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