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疏疏落落的透窗而入,宽敞的架阁库里寂然无声。
两个贴书胆战心惊的缩在角落里,鹌鹑一样一声不吭。
韩炳彦目光如刀,把李叙白剜了个体无完肤:“李副指挥使想好了?”
“想好了,”李叙白不躲不闪,直视韩炳彦的双眼:“下官一个人,干不了这活儿。”
天光明亮,架阁库的一层很空旷,轻尘在一线线阳光里沉浮流转。
大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又吱吱呀呀的弹开了。
两个贴书吓得跳了起来,缩着脖颈面面相觑。
“李大人,李大人威武啊!”
“李大人连司使大人的面子都敢下。”
“李大人要倒霉了。”
“韩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架阁库外头围了一群司卒,扒着窗户探头探脑的看完了全场。
看到韩炳彦一甩衣袖,绝尘而去,还把架阁库的大门摔得砰砰直响。
个个惊讶的眼珠子险些掉到了地上,扶着下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对李叙白的崇敬之意达到了顶点,简直比他端午那日替陛下挡刺客时还要高。
一个是以命犯险,一个是用前途犯险。
还真不好判断哪个更危险一些。
“行了,都别在外头偷看了,大大方方的进来看。”李叙白一屁股坐在椅中,翘着腿,懒洋洋的望着门外。
季青临笑嘻嘻的跳窗而入,身后跟了十几个司卒,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也跟着从窗户钻进来。
盛衍明和郑景同从大门走进来,担忧的望着李叙白。
盛衍明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人就是个祸头子!
“你呀你,你是不想升迁了吗?”盛衍明怒其不争道。
李叙白笑嘻嘻道:“不是,盛大人,下官要是升迁,不得顶了你的位置吗,那你不就没地儿去了?”
“”盛衍明重重的点着李叙白的脑门,恨声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就不能也升迁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求上进!”
李叙白一本正经的摇头晃脑:“大人,我这叫真的勇士,是敢于躺平的纨绔,敢于摆烂的废物。”
“”盛衍明气急败坏的一甩袖子,转身就走,顺手点了郑景同:“你,带四个司卒,协同李副指挥使筛选名册,三日内若是完不成,就自己来领罚!”
郑景同神情一凛,沉声称是。
李叙白“诶”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被季青临给打断了。
“大人,你就闭嘴吧!”季青临且笑且摇头:“盛大人没让你跪算盘珠子就不错了!”
盛衍明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走的更快了。
郑景同很快便点了四个司卒出来,各自抄录了一份名册。
两个贴书战战兢兢的走过来行礼。
这可是城门失火,千万别殃及到他们这种小虾米。
看起来李叙白是被逼无奈才接下的这件差事,可实际上他暗地里欣喜若狂。
他原本就在盘算着怎样名正言顺的进架阁库找东西,现在,名正言顺这不就来了吗。
“大人,下官把名册按照籍贯都分开了,便于查找一些。”郑景同道:“大人放心,三日内定能将名册遴选出来。”
李叙白点头,冲着郑景同伸出了手:“辛苦郑校尉了,那我去找的名册呢?”
郑景同笑了:“这点儿活,怎么能劳烦大人亲自动手,阿蠢,阿笨,你们俩给大人奉茶。”
两个贴书齐齐点头。
“”李叙白都傻了,谁家好人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啊。
“他们,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儿?”李叙白看着两个年纪不大的贴书,满心怪异,这俩人看着既不蠢也不笨,反倒机敏的很,一看就是长了十八个心眼子的那种。
郑景同也笑了:“他们俩是双生兄弟,父亲原也是武德司探事司的司卒,十八年前,缉捕一名江洋大盗时不幸遇难了,当时他们俩刚满两岁,母亲也难产过世了,老指挥使就做主把他们俩养了起来,起这两个名字,就是想着贱名好养活,六年前,盛大人就做主让他们做了贴书,在架阁库当值。”
李叙白敛了笑意,神情凝重的问道:“武德司对因公遇难的司卒,都是这样照顾的吗?”
郑景同也一脸正色:“对,凡是因公遇难的司卒,衙署都会一次性付一笔抚恤金,若留下的孩子还未成年,衙署每年还会另外付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