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时,她和其他人就已经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了,他们之间并不是公平竞争——所有坐在台下的同学所受到的训斥、他们的焦虑和对挂科的担忧,自己都应该与他们共享。
可现在自己站在讲台上,被树立为一个典型夸扬,所有人都将自己为好学生的典型。
格温·斯黛西并不习惯说谎、更别说通过说谎和弊的行为扮演不属于自己的角色,雷蒙德不遗余力的赞扬,只能让看似骄傲地立在讲台上的金发少女此时觉得心虚和发慌。
下课的钟声终于响起,雷蒙德还是和自己见到他的第一堂课时一样,踩着钟声响起的节律说出“下课”。格温看着全场的学生们一哄而散,只是吸了口气,保持好自己的姿态,继续立在讲桌后,等待教室空出来。
赶着去上课的学生们很快从教室里走空了。雷蒙德回过头来,他知道格温一直没走,也能猜到格温有话要和自己说。
“雷……徐教授。”
话临到嘴边,格温最终还是改了称呼,她希望让自己的态度更加公事公办一些:“虽然我的计算确实没出问题,但……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想我也不会算对的。”
“你的意思是觉得对其他同学不公平吗?”
雷蒙德沉吟了一下,直接问道。
少女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我不希望在课堂上从你这里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关注,毕竟我只是你的学生,你也只是我的导师,课堂应该是老师公平关注所有学生的地方。”
格温把“只是”咬成了重音,仿佛是刻意的提醒。
“我为你的导师,在你处于挂科劝退边缘的情况下,有必要伸出手来拉你一把。”
雷蒙德面不改色地回应格温的质疑,“一篇还未写成的science论文或许能让你解释迟到早退,但修不够学分,即使是我也没办法让你毕业。你应该不会想被学校做肄业处理吧,斯黛西小姐。”
格温抿起嘴略微低下头,少女虽然对自己隐藏的话痨属性有所察觉,可话痨和牙尖嘴利毕竟也是两码事——缺乏经验和阅历的格温·斯黛西在斗嘴方面从来没在雷蒙德·徐手底下捞着好。
但菲利希亚·哈代的质问还是让格温·斯黛西感到气愤与忧虑,如果不把问题说清楚,格温并不打算就这样轻轻放过徐教授。少女的眉头快要拧到了一起去,她压低声音问教授:“那你这样对我,只是出于我们是……”
格温咬了一下自己的唇,说出后面的话:“朋友……的关心和照顾吗?”
本有些无奈地看着金发少女面含纠结与别扭的徐教授闻言,一时之间也有些慌张——但教授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转过身去收拾自己放在讲桌上的教具和书本,回答着格温:“是,除了老师对学生的爱护,还有朋友之间的照顾。”
格温上前了一步,好像是雷蒙德的承认让她觉得自己站住了理一般,也可能是当下最坏的情况已经被避免,少女略微提高音量:“在课堂上,我只是你的学生,你也只是我的老师,没有别的了,所以也别给我更多了……”
说到这里的格温惊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于是她有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尾音,声音变得柔软下来:“好吗?”
就像是视频被按下暂停键一般,雷蒙德收拾教具的身影略微暂停了几秒,但旋即教授就背对着她回复道:“好,只是老师和学生。”
两人各自收拾教具和书本并肩走出教室,这堂课是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很多没课的学生已经出门去享受他们的周末,少数“卷王”也早早在寝室或者图书馆占好了位置。学校里难得空旷了起来。
格温身旁,雷蒙德·徐不再与少女有说有笑,教授只是严肃着表情,恢复了他应有的一位终身教授的做派。这让格温只觉得压抑,半晌,少女冷冽的声音传来:“还有,雷蒙……”
快要把“雷蒙德”这个词叫出口,格温才想起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于是她换了个称呼:“导师先生,关于我之前问你的事……”
“什么事?”
雷蒙德回应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许是因为年轻的教授也意识到了不应该和一个学生走得太近,总之,格温从中听不出丝毫感情。
“关于我的绯闻的……那件事。”
格温低下头去,咬着嘴唇吞吞吐吐,但想起她的问题,少女又强硬了起来:“你是早就想好了处理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