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格温仍然沉默不语,但少女的眼睛里却开始显露出厌烦:“我的面罩在哪儿?”
面罩闪着晶莹绿光的众多数据中,一缕正在高频率闪烁的红光尤其引人注目,但雷蒙德根本不关注这项标注为“危险系数”的数据显示,自从这玩意升到90%以上之后就开始闪个没停了。
阴暗天际下的河水也是黑色的,漫发射着本就微弱的光芒,他可以看到哈德逊河将纽约划分为不同的部分,可以看到中央公园的大片空地……乃至,终于可以看清帝国大厦了。
“你在救护车上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海伦这个名字……当然,你也喊了雷,不必说后者是谁,我想知道的是,前者是谁?”
教授下落的身影在如同童话中的幻境般洁白的云层上拍出一个人形的痕迹,不一会儿,这个浅浅的人印状缺口便被四面八方上升来的水汽重新堵上了。
看到项链,格温才后知后觉地去身上摸索,但她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战衣已经被护士换下,她身上所穿的现在是病号服,病号服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尽管在对蜘蛛女的追捕问题上,乔治犯了天大的错误——面对格温和雷蒙德二人,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排除了格温多琳·麦可欣·斯黛西是蜘蛛侠的可能性。毕竟,一个拥有完备的实验室的大学教授拿出蜘蛛侠的那些装备、抽出足够的空闲时间的可能性,要比一个实习生高得多。
两道闪电仿佛是从教授的左右手臂处伸出来的一般,像是护送一般向下劈去,与此同时,也为雷蒙德的下坠开辟通路。电光火闪的照耀间,雷蒙德偶尔能对云层中酝酿着的狂暴能量投去惊鸿一瞥。
“格温多琳……”警官抿着嘴,艰难地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和自己女儿一模一样的水蓝色眼睛:“你和我的女儿重名,不是巧合,对吗?”
从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这位异世界父亲相见的格温·斯黛西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少女只是仍然拧着眉头,保持着最高限度的警戒。
“那……”警监并没有在意少女话中的漏洞,他只是自顾自地提起一个项链,项链上悬着一个小小的吊坠。
在黑压压的云层下,教授借着面罩那微小的天线,当做简易版气象雷达,靠着心算的估量躲过一道又一道闪电,终于冲出了乱流。
“格温多琳。”
乔治关切地看着格温,看到少女没留下什么大碍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他试探着叫着蜘蛛女的全名,问道:“你……是蜘蛛女?”
“啊!”
雷蒙德龇牙咧嘴地看着面罩hud上的显示信息,读着秒堪堪躲过一道射来的闪电——他身上这套衣服不仅抗寒,也是绝缘的,倒不至于把教授本人变成一个大电阻。
“提到雷时,你喊的是亲爱的;而提到海伦时——”乔治的声音仍然平静,但他叙述的事实却仿佛惊天动地:“你喊的是妈妈。”
从下往上看,雷蒙德头冲着地面,正从千米高空中倒栽葱一般毫无意识地栽下来。黑色的乌云追逐着下坠的教授。
与此同时,正在沉睡的格温梦境中看到,天与地之间的距离正在以每秒9.8米的速度急剧缩小,红色、绿色、黄色的建筑越来越清晰,她似乎能看到坚硬水泥地面上疏松的分子层了。
“格温赌过她的运气,也该我赌我自己的了。”
纽约上空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斜斜地擦在雷蒙德的面罩上,他已经能看清纽约市黑色的建筑群,尽管那些从地面来看无比庞大的建筑此时在雷蒙德眼中只像是一束又一束的针头。
但这也教会警监先生一件事——当你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可能,即使看起来再像是不可能,也是最可疑的可能。
“海伦·斯黛西,同样也是我的妻子。”
警监的声线从平静变成严肃:“她刚刚送给我们的女儿格温多琳·麦可欣·斯黛西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说着,乔治翻开吊坠上的盖子,将里面海伦·斯黛西的照片露了出来:
“这么多巧合之下,即使我也不得不相信这可能根本就不是巧合。”
乔治低下头去,声音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蜘蛛女,格温,你就是我的女儿,格温多琳,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