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庄河两岸虽然设有探头,但都架设在平行于河岸的方向,主要为了防止河岸的游人落水,在垂直于河岸的拦河坝上并没有探头,所以如果嫌疑人选择在夜间监控探头监测效果下降的情况下,从监控杆下靠近河岸再翻上堤坝,就有可能“隐藏”了自己的踪迹。张万钧紧随赵天杨则翻身上了坝堤,两个人像警犬一样沿着堤沿一寸寸的查看,希望在这百米长半米宽的砖石堤岸上找寻些蛛丝马迹。
拦河堤坝兴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经济盘活,雷城这类沿海城市得以利用区位优势和政策红利,迅速开启了城市化进程。当时的章庄河还是远离城区的远郊乡村,村民们就因地制宜,治水吃水,改善水利,搞果蔬种植,为城市居民供应副食,也算是搭上了发展快车。但随着时间进入新世纪,传统的种植技艺和规模已满足不了城市日益增长的消费需求,加上大量青壮劳力开始离开田园、走进城市,原有的果蔬种植产业被土地更辽阔、成本更低廉的外城区承接,被快速吞噬进城市区域腹地的章庄河没来得及转型,就成了“三教九流”的混杂之地。
河堤虽然是未经城市园林规划的村民自建设施,但胜在用料扎实,是就地取材的周山石,石质坚硬,又被石匠规制的搭嵌在一起,做工完好耐用,以至四十多年过去了,河堤除了表面陈旧有些风化,整体结构依旧完好。也正因此河边的几个村子一直没有重新修缮的打算,都想等到城区改建时再搭上政策的顺风车。
堤岸上去年生长后留在堤面上的水藻苔藓经历过一季冬春轮替变得干瘪枯萎,踩在脚下就像精心编制的羊毛地毯。他们在等待着河水的上涨,等待着新的汛期到来,届时他们又将孕育和焕发出新的生机。
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了枯藻挂坠着的其实多数是上游漂游下来的垃圾,饮料瓶、烟头、塑料袋、雪糕棒,偶尔冒出一个破旧的足球或者半截鞋跟,而这些陈旧的物品显然和张万钧他们要找的线索时间不符。干燥的苔藓又成了天然的气垫,赵天杨在上面有意试了试发现很难留下什么脚印。侦查似乎又陷入了死局。
张万钧注视着前方中庄桥上偶尔经过的行人,点起一支烟,让自己重新整理下思绪“天杨,如果是你,拖着个装满尸体的箱子在这上面走,会怎么样?”
原本蹲在堤岸上找线索的赵天杨站起来不假思索的说道“首先,箱子里装了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这堤岸上虽然能走人,但拖着沉重的箱子也是不好走的。而且按照之前的分析,嫌疑人会选择晚上作案,那难度会更大。从这个角度来考虑,嫌疑人大概率是个年富力强的男子。”
赵天杨看到张万钧点头就继续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下去“而且还有一点,我其实没想明白。昨天捞箱子的时候,我忘记仔细看箱底的情况,按理说箱子在这样的枯藻上拖行,轮底应该会缠上些枯藻的枝蔓。另外轮子和人的鞋底不同,同样的重量,受力面变小,压力变大,也应该会容易留下车辙一样的痕迹,但我从刚才找到现在也没找到。”
“这一点,刚才我也注意找了,确实没有类似的痕迹。”张万钧把烟头丢进水里,烟头顺流而下,然后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性,箱子没上拦河坝,一开始就被人在岸边被扔到了水里……算了,也可能是我想错了。”
张万钧转身要走,却瞥见刚才漂游而下的烟头又被水波推到了脚下。原来是河堤下茂密的芦苇荡在堤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水窝,烟头轻漂浮在水面流不下去就又转了回来。张万钧看着脚边的烟头,冷不丁啐了一句“操!天杨,你看水底那一截河堤!”
刚才两个人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水面上的这一截河堤。但实际上为了拦蓄泥沙并确保牢固,河堤两侧的结构并不相同。东边上游的这一面,是直上直下的滑壁,方便定期清理淤积的泥沙,而西边下游一侧则是像金字塔一样,一层搭一层伸到河底的,保证丰水期河堤保持稳定不被冲刷损毁。张万钧顺着烟头发现的其实就是河堤西侧掩没在水面下的那一截。水底的台阶上水藻丰茂,绿莹莹毛茸茸的盖了一层,而在这厚实的绿“草坪“上还能看到有两道浅浅的印记,像车辙一样,这里的水藻明显是新长出来的,比周围浅一些也薄一些。
师徒二人顺着轨迹继续查找,轨迹是从堤岸南侧开始的,一路向北,大约过了堤岸中心点再朝北三分之一处突然就擦滑着消失了。
“那这样看,嫌疑人应该就是把箱子放在了下一阶河堤上,然后拖着箱子在这上面走的。上面的水藻干枯没有留下足迹,但下面的水藻是新长的就留下了行李箱的印记。而从最后这消失的痕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