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没有光亮没有光源,红色,猩红的血色穿透眼白,将灵魂深处的黑暗带了出来,能看见的只有一片尸山火海,烧焦的黑色人体在红光中乱窜,在火光中挣扎。
地狱,这一定是地狱,银白色的兵刃沾满了鲜血 ,飞溅出一片片血色的花瓣,天上的云与地上的土不再明暗分明,在浓浓的黑烟中透露出一抹诡异的黄红。
风吹起絮状的黑色污渍,那污渍从地面上扒下,从人尸体上带起,从烧毁的衣料中吹出混着血腥、刺鼻、恶心难闻的腥味从口中、鼻腔、皮肤疯狂涌入大脑。
大脑失去了基本思考的能力,理智的最后一根丝线崩断于此,人变成了只会嘶吼的怪物,只会凭着本能去行动,野兽的本能去厮杀、去捕食、去啃咬猎物和敌人,直到躯体沐浴在鲜血之中,直到双眼瞪出血丝,手中拿起的武器 ,夺走一条又条鲜活的生命。
听呀!他们在疯狂的咆哮!听呀!他们在悲伤的祈祷!
孙大哥的视野中再也看不见理性,他被愤怒和悲伤冲昏了头脑,绝望夺走了他阐述一句完整话语的能力,巨大的刺激伤害着他身体上的每一寸神经,痛苦折磨着身心将灵魂完全拽入深渊。
两个孩子被砍去了头颅 ,心爱的妻子被穿胸而死,一切不利的线索都又指向精英圈,失去全部的孙大哥,再也没有了生存和生活的希望,只留下一条性命的他跟着平民圈那些勇于反抗精英圈奴役和压榨的勇士们,在沉默中爆发!在沉默中拼命反抗!
“哦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平民圈的壮汉们发出暴怒的嚎叫,挥舞着手中的农具,长的有钉耙和锄头!短得有大砍刀和西瓜刀!再不济就人手一把菜刀!所有人都将脑袋别在裤腰上,高举手中的武器!激情澎湃的将声音爆发到最大;“看啊啊啊啊!有人破开了城墙!有人炸毁了大坝!!”
“是谁!是英雄!是天降神兵!带我们逃离这座无穷无尽圈养牲畜的牢笼!带着我们反抗压迫反抗奴役!冲呀!!抢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抢回我们的土地!把那群趴在我们身上吸血的害虫!那些虚伪伪善的精英全都杀光!一个不留!”
喊杀喊打的声音滔滔不绝!在狂风怒号的呼啸中,在噼里啪啦炸开的火焰中,在寒光碰撞的金属中,回荡在耳边的只有那一句句重复再重复的冲杀!哀嚎!痛哭以及惨叫!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过来!我不想伤害你们哇啊啊啊啊啊!”
“杀了!杀了这群贱民!!啊啊啊啊啊啊!!”
“杀!杀!杀了那群害虫啊啊啊啊啊啊!!”
“不用再逼我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有时候或许没得选,当有选择摆在他眼前的时候,总会犹豫眼前的选项哪一个更趋近于正确的答案 ,可有时候正确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犹豫不决眼前需要决断之物时,你总会错过关键的时间。
童白,正是如此。
我能有更多的选择?可是我能选什么呢?是和大家一样履侍卫的职责?杀了这群暴动的平民?还是说我只需要让他们失去反抗的能力?我要怎么做?”目睹身边的同事,同为侍卫在对待这些平民时毫不手软,白色的刀子刺入人体,红色的刀刃抽出来,一滴血溅在童白的脸上,这才让他有些清醒;“杀人?伤害他人?是不对的,最开始做侍卫只是让我们看管那些平民,并没有让我们杀人。”
“不,这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改变了!是我觉悟不够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忍,我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我?”
“可是,我从一开始就想做个好人?好人?为什么要做好人?是谁告诉我要做好人?家人?朋友?还是自己?”童白壮着胆子与平民圈的几位暴动的居民过上几招, 防御住对方的进攻之后,这才能扪心自问自己到底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不,我想做好人,我不想将刀剑对准自己的同类。 可是,我更想活下去,我已经无法做出正确的抉择了!”做好了思想挣扎,童白的眼神突然变得凶恶起来,咬紧后槽牙 ,就在他挥枪对准一个无力反抗的居民时,望着对方惊悚的目光他犹豫了半秒,长枪在空中迟疑了半秒,在刺中人的前一刻,随即;“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
噗呲——
刺穿童白身体的是银色的长枪,剧烈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看清了战乱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