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嗡嗡地一直响,她想了几秒,拿起来,没有看,放得远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抽身下床。
才走了两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去哪里?”
她顿了一下,身上没穿衣服,她没有回头,低着头道,“我去洗澡。”
他却忽然生气了,坐起来一把把她拉回去,压在床上,重重地捏着她的下巴逼问她,“你想把我在你身上的东西洗干净是不是?我的唾液,我的痕迹,你都觉得很脏对不对?”
小青一愣,扭头道,“没有。”
“没有?”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没有吗?顾小青,你总是那么口是心非。三年前,你从不愿意和我接吻,说自己不喜欢接吻;你从不吃我给你带的早餐,不吃我给你带的零食,我还傻乎乎地以为你真的吃不惯外带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过是你看不起我,觉得我脏。”
他怎么会知道?
“为什么?”他重新把她的脸转过来,“告诉我,为什么?”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嫌弃我?因为我穷,因为我是混混,是因为这些吗?”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拼命地呐喊:说是的,快说是的。如果你因为我穷,因为我是混混而鄙视我,那么现在我有钱了,有权了,不是混混了,是不是你就可以不再嫌弃我,是不是你就可以……
顾小青再次别过脸去,她已经大了,不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女孩,做不到随口说出伤人的话。
他却不放过她,声音低沉而略带威胁地冲她低吼,“我让你说!”
小青拗不过他,转过头来迎上他的眼睛,平静地道,“谢松柏,不要再纠结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过去了?”他似乎没听清,两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她,有些迷茫重复了一遍。
小青认真地又说了一遍,“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你看,我不是为此付出代价了吗?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那些事情,还是忘记吧。”
如果一直记着别人对自己的伤害,不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吗?
有时候选择遗忘,对很多人都是一种解脱。
小青自认为说得很真诚,很有道理。
可她不知道她的一字一句,对谢松柏是怎样的伤害。
她说她付出代价了……可不是么,陪他到这里来,陪他到他几乎特意为她打造了多年,没有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过的地方,陪他一起洗澡,睡觉,一起回忆以前的事情,于她而言都是迫不得已。
她称之为代价,可她不知道,外面眼红这代价的女人,排成了长龙。
她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过去了。
她说,都那么多年了,那些事情,都忘了吧……
忘得了吗?
他压在她身上看着她,一直沉默,良久,几不可闻的问了一句,“你忘了吗?”
小青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他已经更快的起身,穿衣,下床,开门,决绝的离开。
他真是傻,她怎么需要忘记呢?她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从来就没有记起过啊。
小青坐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卧室门口呆了两秒,然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来,拉开被子赤着脚追下楼去,别墅的大门刚刚合上,她追上去,往下压门把手,大门纹丝不动。
一个小小的指纹读取区域,提示这道门上装的是双面指纹锁。
她急忙用手去拍门,一边拍一边喊,“开门,谢松柏,你把门锁上了!谢松柏!”
可是外面已经没声音了。
她匆匆跑上楼去,拉开窗帘,远远地看到他的车从庄园门口平稳地开出去。
她靠着窗子滑下来坐在地上,忽然窗口的景象吸引了她,她重新站起来,庄园大门右面的那一大块空地,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草地边是一条小溪,似乎隔得这么远也能听到叮咚的就水声,她皱起眉想了想,似乎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什么时候?对了,好像她跟谢松柏最后一次约会放风筝的地方就在这里。
怎么会这样巧合呢?她很快打消了心里的想法,顾小青啊,不是只有你的家乡有山茶,也不是只有你喜欢这里。
谢松柏的童年也在乡村度过,他喜欢这一切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他不许她拉窗帘,就是不让她看到这景象吧?或许他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不配看他喜欢的东西。
她悻悻的放